谋千岁(266)
明棠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那手上,只觉得谢不倾那一双手,着实比那塑像巨匠手下精雕细琢的巧夺天工之物还要精致无双。
谢不倾分明察觉到明棠的视线,却仍旧好似恍然未觉似的,端起那酒盏,仰头一干。
溢出的酒水顺着他殷红的唇角滑落,有些沾在他的指尖,有些则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滚过他的脖颈喉结,一路隐入衣襟。
明棠这时候才发觉,谢不倾也不过是刚刚出浴。
他身上随意披着一件中衣,松松垮垮地系着衣带,未擦干的水珠打湿了衣裳,绸缎便贴在肌肤上,若隐若现地显出他上半身的肌骨轮廓。
宽肩窄腰,腰腹精瘦,平素里穿着衣裳瞧不出什么,如今这般才知他瘦削颀长的身形下藏着多少隐而不发的力量。
明棠有些看得痴了。
她酒意熏熏然上了脸,从脖颈下漫上淡淡的绯色霞光。
而谢不倾咽下了口中的酒水,又抬起手指,以舌尖卷去自己指尖沾着的几点酒液。
眼角眉梢几分邪气,药性翻涌而上的冲动化作他较平日里不知邪肆多少倍的神情,一点点舌尖从自己的指尖舔过,明棠好似都瞧见那几滴酒水是如何被他卷入口中。
就好似他压着她深吻的时候,带着她也卷入舌的漩涡。
随浪而来,一层一层的情浓。
夜明珠盈盈润光下,谢不倾半垂着眼,懒洋洋地看着瞪着迷糊眼儿看他的明棠。
明棠被他眼眸之中从未见过的风流色所摄。
只觉得勾魂夺魄,举世无双。
他好似志怪话本之中,那月色为衣,妖气横生,爬墙而来的妖邪。
松松垮垮地着着衣裳,半趴在女郎的窗口,慵懒迷人,成为她一到夜里就又爱又恨的梦魇。
明棠忽然觉得这净室之中太过温暖,朦胧的水汽将她的思绪理智一同卷得天翻地覆,眼前天地间唯独只剩下一个谢不倾。
她有些口干舌燥。
分明才尝过那清华露并不是什么好喝东西,可瞧见它沾在谢不倾的唇上,淌在他的指尖,再缠绵悱恻地亲吻他的脖颈,一路依依不舍地隐入洇湿他的领口,明棠又觉得口渴,想再饮一盏。
“看痴了?”
谢不倾不知何时,已然将明棠半楼在自己怀中。
明棠竟也点点头。
她面上一片绯红,已然是醉了。
谢不倾便复又倒酒,明棠的视线几乎一直粘在他的手上。
故技重施。
但这一回,谢不倾没舔去自己指尖沾着的那些酒水,见明棠的视线几乎一直粘在上头,便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尝尝?”
明棠微微皱起了幼瘦的眉。
她默然半晌,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能吃?”
她每回醉了酒,说话便有些含混不清,口齿软糯,像是一团粉白的糍粑米糕。
香软可口,沾了手就脱不开的软玉温香。
谢不倾诱哄似的说道:“你也舔舔,不就知道能不能吃了。”
明棠便没犹豫。
她试探性地在谢不倾的指尖微微咬了咬,尝到了清华露的味道,又迟疑地仿佛含吮糖糕似的轻轻吮吸了两口,便抬起了头。
谢不倾深为那温热柔软至极的触感所摄,经不住吸了一口气,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而明棠毫无所查。
她一团浆糊似的思维浑然没察觉,方才谢不倾便是在她含吻的位置舔过的,只抬着头,看着谢不倾,神情有些控诉:“苦的。”
明棠如此纯粹地嫌弃清华露的味道是苦涩的,引得谢不倾微微一笑。
他蛊惑似的将她压倒在软垫上,两人的发都缠绕在一起。
彼此带着酒香的呼吸交缠,谢不倾的眸色一片炽热。
“本督才吃过糖糕,你尝尝?”
明棠自小就是怕苦贪甜的,才觉得那清华露引得口中一片苦涩,如今听谢不倾说起他吃了糖糕,迟钝而无辜地看着他:
“可还有糖糕?”
“没有。”谢不倾捧着她的脸,微微地笑。
明棠便苦恼地皱起眉头:“没有糖糕,我去哪儿吃。”
谢不倾便已然俯身在她面前,轻轻地咬了咬她的鼻尖,低声呢喃:“明世子,棠棠儿,你这般聪慧,可想一想?”
明棠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才觉得灵光一闪,顿觉自己想到个好法子。
她伸出了手,攀附住谢不倾的脖颈,将他再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一口便毫无章法地亲在他脸上。
只可惜她生来头一回主动,没那经验找准位置,一口便亲在了谢不倾的下巴上。
谢不倾分明是要逗她,半点不如她的愿。
明棠骨子里很有些倔强坚持,见自己一亲不成,便再来一次。
谢不倾便逗弄猫儿似的,微微仰头,明棠又一次亲在他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