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203)
而谢不倾见明棠思索认真,没瞧见自己的大氅系带已然松开了,便俯身替她系上衣带。
明棠还沉浸在思绪之中,不曾想谢不倾忽然近身而来,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地上生了许多湿滑地衣,明棠后退这一步便不曾注意脚下,脚下顿时一个打滑,往后跌去。
她不免惊呼一声,心都有些提了起来。
“怎生这般不小心?平白站着也要跌?”
谢不倾没好气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他一手便横在明棠腰间,将她那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握在掌中,甚而怕她这般还要跌着,还以手护住了她的后脑。
“小废物,没一点儿用。”
谢不倾将她扶正,哂笑她两句。
明棠颇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气恼:“地上太过湿滑,我一时之间不曾注意。”
谢不倾见她脸颊都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忍不住笑:“诚然,是应当怪罪这些青苔,怎么能怪罪你。”
他与明棠挨得极为接近,明棠又是半个被他这般接着抱在怀中,见了他的脸就在面前,鼻息都几乎交融在一处,不免有些心慌。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棠随意寻了个由头,从谢不倾怀中脱身而出。
谢不倾闷笑一声,也没有多纠缠。
“走吧,上楼去一趟,带你看的东西在上头呢,”
谢不倾先走在前,又回过身来,朝她伸出手。
第136章 轻轻在她额上一吻
谢不倾在前头,朝着明棠伸出手,薄薄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宛如一层浅淡的霜华。
他面孔之中那些仿佛镌入骨血的阴郁狠戾似乎也随着这月色一同淡去了,眉骨的阴影下,他的凤眸也含着两分温润。
明棠这会儿也不急回明府,随他去也无所谓。
只是瞧着谢不倾伸出来的手,她下意识有些犹豫。
若是往常,明棠总想着的是懒怠忤逆他,省得惹火烧身,要怎么样都随他去了;可大抵是今夜的夜色和晚风都格外温柔两分,明棠望着他的凤眸,怔怔然有些出神,反而不知该不该应他。
谢不倾看出她的犹疑,垂眸掩了神色,只主动将她的手牵到掌中,拉着她往经纬楼中走:
“这有何可犹豫的?这院子多年不曾住人了,里头的阶梯恐怕也有些松动,谁叫你这样没本事,在沧海楼里都跌了一跤,这里头的阶梯于你而言恐怕更是危险。本督牵你,不过是叫你免受跌倒之苦罢了。”
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一出,方才的温柔便好似刹那错觉。
明棠心中的怔然全被打散,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以视线在他的背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呸!
上回在沧海楼,那是她想跌倒的?
那楼梯修得便不像个正常人能走的陡峭,那日她又浑身都不舒坦,怎生去走那样陡峭的楼梯?
他心中不知道,反倒拿这件事情来笑她?
谢老贼,果真该死。
但凡她稍稍有那么一刻觉得他也不是那样该死,事实便立刻敲锣打鼓地告诉她,这狗东西真不是人。
谢不倾不必回头都能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不禁微弯了唇角,无声一笑:“好了,本督同你玩笑罢了,这样生气做什么?小火药坛儿,一碰就生气。”
明棠反唇相讥:“是,我就是个炸药坛子,最好是给您也炸着了,省的总是我一个人生气。”
谢不倾笑了两声,破天荒地没再同她斗嘴,只道:“那日的事情,诚然是本督疏忽了。摘星有错,你身子不适还将你强行带来,又让你走沧海楼的楼梯,确实是她的失职。你那时候罚她,罚得很对,旁人轻视你,你打回去就是。”
“我几时罚她了?”明棠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停——谢不倾连这都知道?
彼时摘星对她种种冷嘲热讽,明棠便当场将藏在身上的烂肌粉悄悄抖落到她身上。
只需要极为轻微的剂量,烂肌粉便能让人浑身肌肤奇痒无比,抓挠后就开始溃烂,严重之时甚至会大块大块地掉肉,且无迹可寻,乃是十分阴损的东西。
谢不倾瞥她一眼:“西厂之中的毒物皆管束得极严,绝不会流到外头来,她被杖责之后浑身生了烂疮,大半月都不见好,显然是中毒之兆,且这毒,也不是西厂所出。”
见明棠神色未变,眼中却微微一沉,谢不倾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不甚在意地说道:“本督提及此事,并非责怪之意,更无意追究。她奉命去请你,却如此玩忽职守,便是你不罚她,本督也已然革了她在从龙卫之中的任职,杖责示下,贬到锦衣卫去了。”
明棠闻言,当真不由得吃了一惊。
因为不敬于她,摘星受了如此严重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