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33)

作者:葛生zhong

傅明日日招待来客,虽不曾心力交瘁,却也微觉倦怠。

这日春光大好,先前递了帖子的那些人都一一见过了,傅明正欲趁机出门一趟,去郊外看看农民春耕,他所要记录的内容中亦包含农事一卷,春耕是不容错过的重要环节。

但尚未出门,白露便来芳满庭传话:“爷请公子今日在府中等他回来,说是有贵客要来拜访,等爷办完公事,一同前来。”

计划落空,傅明只好换了衣裳,到院子里描画起春日芳菲来。

正于纸上着一片桃红梨雪,便听得院门响动,有脚步声传来。

靳以将贵客直接带来了芳满庭,傅明将笔搁下,起身回头,看清来人,笑容便如春花盛绽,使得眉目瞬间清朗胜晴空。

“你的故友,象贤兄。”靳以在前,先对傅明说道。

傅明笑言:“终于来了,以为等春花都谢了还不来呢!”看向蒋贻孙时脸上皆是喜色,“贻孙,别来无恙?”

昔时年幼,他们皆以名相称,如今这个称呼听来,只觉得无比亲切。蒋贻孙回道:“一切都好,看明哥儿你的气色,想来过得也好。”

傅明点头,又道:“贻孙今非昔比,可喜可贺。”说着便欲将人请进屋去。

蒋贻孙道:“我见明哥儿你这院子很好,咱们就坐在那边花树下石桌边,不进屋了。”

傅明笑着颔首,三人便走到石桌边落了坐,绿菲等人奉上酒水果子肉脯等,傅明示意她们退下,自己为左右两边的人斟酒。

“这是何酒?”蒋贻孙尝过一杯,问道。

傅明回道:“年前酿的梅花酒,不是烈酒,咱们难得一聚,有小酒助兴即可。”

靳以也饮下一杯问道:“你自己酿的?”

傅明道:“跟承衍的兄弟要来的方子,自己试着酿了头遭,两位觉得如何?”

蒋贻孙再饮一杯,“甜丝丝,有股清香,虽不是我爱喝的那种,不过味道尚可。”

靳以则道:“若还有,便赠我一坛吧。”

傅明笑回:“不多了,不过可以给爷留两坛。”

三人边饮边聊,蒋贻孙将自己离开京都后这些年种种遭际择要道来,说到年前那场仗,更是侃侃而谈,直将靳以的谋略与勇武说得出神入化,靳以几番欲阻,但傅明却屡屡撺掇,两人一唱一和,跟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和看官似的,靳以则成了他们对白中的那位主人翁,让他在旁听了好生尴尬。但看蒋贻孙兴致勃勃,傅明笑容明亮,又觉得入口的酒格外香洌,春日的暖阳格外和煦。

有人一笑坐生春,原来是这般的形容。靳以伸手,拈起刚刚落在傅明肩上的落花,觉得心间似乎比手尖更为柔软。

快到饭时,靳以派人去接了昭彦前来。昭彦以晚辈之礼拜见蒋贻孙,称其为叔。

蒋贻孙听昭彦亦唤傅明为叔,低声问道:“怎么长藉兄的儿子也唤你作叔?”

傅明回道:“怎么?咱们同辈,唤你作叔,难道唤我为兄吗?”

蒋贻孙见傅明插科打诨,知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

饭后,蒋贻孙随同靳以去见老太太。义结金兰者,常升堂拜母,靳以父母皆逝,拜见老太太亦无差别。

待蒋贻孙欲辞别时,已近酉时,靳府留饭,他以仍有私事不便再留为由谢绝。

傅明送他出府,问道:“你可有去见燕乐?”

蒋贻孙没有即刻回答,待傅明看过来时,他才道:“去了,但他不肯与我相见。”

傅明默了默,说道:“你莫要怪他。”

蒋贻孙“嗯”了一声,几步后语气沉沉:“我知道他为何不肯见我。”

“他是不愿连累你。便是我,偶尔在一些宴会场合见着了,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是客气相待。”

蒋贻孙闻言,不语片刻,脸上却似乎浮起一丝笑来。

当夜,蒋贻孙邀了几位地位相当的军中将领,前往鉴楼,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又花重金请了几位琴伎歌女,其中便有燕乐。

燕乐听小童说是有军爷相请,便来了,到了地方,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看,围桌而坐的人个个高大魁梧,气势非凡,当中最打眼的不是蒋贻孙是谁?

他收起脸上瞬间浮现的错愕神色,嘴角挂起笑容,趋步上前,问各位爷安,知晓此回主人是蒋贻孙,便在他身边坐下,问道:“爷想听什么曲子?”

蒋贻孙问大家:“诸位想听什么?”

“我们不常听曲,曲名都记不下几个,不拘什么,挑你擅长的来吧。”

燕乐转轴拨弦,低眉弹了一首《十面埋伏》,好个金戈铁马,听得众人仿佛又上了一回战场。

一曲毕,燕乐放拨插弦,蒋贻孙叫好,客人们便也纷纷叫好,却有人道:“咱们来此消遣,还是听些个欢快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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