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难言(109)

作者:陆浮生

耳鬓厮磨中,贴身衣物变得湿漉漉的。

顾知忧轻轻啄吻着时愿的眼角,支起手肘,将彼此依偎的身体分开一段距离。

她怜惜地牵起时愿的右手,摩挲着她白皙光滑的手背,最后覆上红唇,极小声地给出建议。

“阿愿,你手不方便,我来吧。”

连系绳结都做不到,这种事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时愿深深地望了顾知忧一眼,红唇嚅嗫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微不可见地点了头。

对于顾小姐自作主张的体贴,时愿并不领情,还想借这个机会向她申明两件事。

可领略到桃花眼里的炙热和欲念时,她选择偃旗息鼓,成全顾知忧的心愿。

既然她想,她给就是。

第一件事有关她的秘密。

她天生是左利手,母亲担心她将来会因这个习惯在同学之间被孤立排挤,格格不入,于是很早就有意识地锻炼她用右手写字、握筷。

时愿认识顾知忧时,对右手的控制已经熟能生巧,众目睽睽下,她更倾向于隐瞒本性。

不是觉得惯用左手有什么不对,只是单纯不喜欢外人发现她是左撇子时面上过分惊讶的表情。

所以,右手受伤了,影响不大。

第二件事令时愿难以启齿。

——其实,不用手也可以。

但是望着那双如孩童般天真纯情的眼睛,她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算了,还是不要吓到她了。

等以后再提吧。

借着月光,顾知忧分出心力,望了眼自己的手。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加上日常精心的护理,手背保养得又白又嫩,指甲也修得整整齐齐。

温凉光滑的手指在时愿的腰线附近徘徊,顾知忧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她像战场上胆小怯懦的士兵,方才生出一鼓作气的念头,还未付诸行动,就开始打退堂鼓。

她想对时愿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阳光倾落,春风化雨。

可缺乏经验的加持,顾知忧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她的莽撞会弄疼时愿。

察觉到心上人的纠结,时愿腰腹用力,轻笑着昂起头,把唇送到近在咫尺的地方。

总得有人主动。

她们之间一百步的距离,时愿已经完成了九十九步,尽管不介意再多迈一步,可余下的最后一步,她还是希望等顾知忧来走。

单向奔赴,是勇气和执着。

不是情趣。

顾知忧顺势低首,细腻柔情的亲吻化解了所有犹豫。

迷雾消散,灵台清明,内心的渴望带她冲破重重障碍。

“你多担待。”

她伏在时愿耳畔,红着脸丢下这么一句。

时愿笑得宠溺,应了声好。

这话说的客气,顾知忧不会真的弄疼她。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一叶扁舟徜徉湖面,清风徐来,水波浩渺。

船舱外挂了盏点燃的油灯,乌篷下,靓丽的墨发肆意地松散开。

轻柔的吻落在额角,辗至眉心,又延伸到锁骨,不吝啬赠予夜的温情脉脉。

时愿躺着,搂上顾知忧的脖子,融化在那双眸子的滚烫星河里。

湖水轻佻风情,渗进船檐木板的缝隙,滴滴答答,沾湿了垫褥。

舟里宛如一条爱河,一颗星星刹住车,照亮手指交叉的她们。

时愿平时的声音很好听,清冷灵动。像初春森林消融的积雪,泠泠地滴在石头上。

可在坠入情网时,偏偏用残余的理智束缚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逃出唇齿。

偶有失控,只溢出细碎的单音节词,却朝顾知忧心口狠狠一撞。

心口被撞缺了一角,美酒咕噜噜地往里灌,酿出芬芳的醉意。

时愿把头埋进顾知忧的肩窝,灼热的呼吸瞬间反扑。

徐徐平复呼吸的节奏时,她天真地认为,极乐已至,余下的皆是餐后甜点。

直到顾知忧迷糊地抬头,用堪称迷恋的眼神欣赏她的身体,用性感喑哑的嗓音唤她的名字,时愿才发现,她错得多么彻底。

“阿愿,你好漂亮。”

顷刻,手心湿得像海。

时愿抬起手臂,柔若无骨地虚搭在眼睛上,除了无处可藏的羞涩,她深知自己无药可救了。

试问谁能在这种时候抵挡得住心上人由衷的赞美?

反正她是做不到。

顾知忧笑着去掰她的手。

想看时愿微红的眼眶,想看她颤动的泪滴,想看她所有情动的证明。

最后的最后,柔软的枕上,天鹅颈往后一仰,划出优美的弧线。

时愿的瞳孔骤然失焦,映着光圈的天花板在她眼里化成另一番绚丽的景象。

“知忧。”

“嗯。”

“我看见极光了。”

顾知忧捧住时愿的脸,悄悄抬起湿漉漉的手指,吻上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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