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46)
景澜头发凌乱,身上带着血渍,那是尸体上带着的残血染到了他的衣服上,景澜紫色的长衣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有的百姓死的较早,此时已经布满尸斑,景听尘一到,四周的侍卫行礼,但她却径直冲向尸堆里,尸体被层层叠在一起,脏乱不堪。
“景澜!”景听尘凶狠抓住他的衣襟,她双指都开始发抖,“我让你片刻不离地护着她,你明知有危险怎么将她一人丢在雏上城!”
景澜说不出话,满脸憔悴自责,他哽咽道:“我,我没想到叛军真的会屠城。”景澜跪在尸体上哭了,烟雾满着尸堆,四周的将士看不清他们二人。
他双膝如灌铅焊在膝下的尸体上,难受不仅是这一刻的自责。
景听尘听着景澜的哭声,闭眼让自己冷静,她问:“你走时,她穿的什么衣服?”她压抑着不让景澜发现自己嗓音在抖,但还是能让人听出。
“我回客栈找过,我留了一把青剑给她,青剑不在了,姐姐那日穿的是白衣,她随身有一黑玉簪放在怀里。”景澜抑着难受回答,衣服会换,但是顾司宜怀里那黑玉簪绝不会丢。
景听尘环视四周,厉声吩咐:“众将士听令,将这尸堆所有白衣女子全部找出,每一具女尸皆仔细查找身上是否有一根黑玉簪或者青剑。”一声令下,将士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蹑手蹑脚走来。
见惯了尸体的将士都有些犹豫,一人单膝跪地,说:“大帅,这些都是无辜冤尸,刚撒了圣水,如此折腾,况且这怕是不好。”
大北民间习俗怪谈较多,大家不怕尸体,不惧鬼神,但是历代传下的规矩却不敢轻易去破,谁都怕这报应遭到自己和众亲头上。
景听尘知晓他们的顾虑,抬头看了一眼天,高声说:“今日此举,罪过皆由我景听尘一人承受,来日我下九泉也会为今日这不道之举赎罪,不连累诸位一分一毫,各位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我如今别无他法。”景听尘声音有力却不乏让人听出她心里难受。
景听尘话到这份上,没人再去顾虑,疾步上前认真寻找。
第70章 玉玺
嫁娶三日回门,但王从南嫁的是牌位,就免了这规矩,杨广不在,家中都是乔肃说了算。
顾司宜一早帮王从南梳了发髻,祠堂诵完经后,顾司宜将饭菜端了进来,丫头们不愿来正殿,都只管着手里的活儿,若不是她潜入祠堂,王从南也定是会在此受委屈。
“我暂且想不出别的法子让乔肃认罪,事情过了多年,细节太少了。”顾司宜坐在王从南对面,看着王从南用膳。
王从南吃的很少,她放下筷子道:“当年我刚过十五,见这场面也被吓得不轻,那日下雨的缘故,杨佑像是躺在血枕之中。”
“意思说,你看到,他是头部受创?”顾司宜皱起眉头。
王从南摇摇头说:“我没看清,陈钰也没看清,雨下的太大,血水很快就被冲散了。我去叫人时,陈钰已经被杨广带走了。你说凶手是乔肃,我也怀疑过,因为是他指认陈钰,他并不在场,却指认是陈钰所杀。”
顾司宜问:“可请仵作验尸?”
“不曾,杨广是祖籍便是庆州,验尸只有关卫那等繁华的地儿才会做,庆州不许有仵作,人死了连翻身子都不能,怎会允许割开尸身让人瞧。”王从南推了推面前的碗筷子。
大北王朝地方不同,习俗也略有差异,几百年前未被统一时,偃台甚至有巫师存在,许多习俗也就言传至今。
顾司宜知晓偃台是如此,景家居偃台也是太上皇赐了封地到此,才会久居在这个地方,所以像这类习俗,景家也从未出现过。
“不对,胸口中了刀,乔肃那时作为书童,不会武功,他不能准确找到致命点将杨佑杀死,杨佑中刀也不会死的那么快,他也没机会拔下杨佑的刀,只能任由杨佑倒地流血过多而亡,单是这一处不够。”顾司宜想到这个点觉得不对,她站起身望向屋外的灵堂。
她隐约能瞧见牌位供桌后的黑木棺椁,王从南看出她的疑惑,跟在她身后朝灵堂而去。
此时正午太阳毒辣,丫头们都在自己的屋子内,王从南关上门后,走到顾司宜身边。
棺材放的很高,下面修了梯台,顾司宜走上去后免不了心里有着慌张。
争斗片刻,她还是决定开棺查看一番,她使劲推了一把,棺材盖没动半分,王从南和她一起推着棺材盖,两人合力使出浑身解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