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86)

作者:问西来意

“没有。”书生摇头,他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巫咸过于犀利冷锐的话语动怒。“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明。①可天有私心,的确该换一个新天。我等要如何做呢?”书生笑吟吟地问。

“祭祀。”巫咸凝视着书生,慢悠悠道,“道友熟读经史,应该知道最古老的、最崇高的祭典是用什么当祭品的。”

书生眼皮子一颤,许久之后,他才点头,淡声道:“知道。”人为万物之灵长,最纯净的祭品当是人牲。

“佛宗败了,蓬莱那边……道友以为他们能支撑多久?”巫咸笑着换了个话题,他注视着主座的书生,又道,“听说见秋山亲自去了那边?”

在听到了“见秋山”这三个字后,书生那完美无瑕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他噌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巫咸,“若是蓬莱能继续无情,以姬赢的修为,不会败。可蓬莱要是多了个情种——”书生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掠过了一抹忌惮、憎恶,最后又归于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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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风波恶。

瀛海之鲲的反应出乎蓬莱一众的预料,比起见秋山也习得《沧海伏波曲》,这件事更令他们恐怖。排天大浪打下,如千军万马奔腾,半空中的瀛海之鲲显化的法相如浩浩荡荡的清气,渺无边际,散了又聚。

纵然身上被血线牵制着,可蓬莱长老仍旧是不甘心,这比战死在沙场还要令他们气闷。他们对着姬赢怒目而视,然而心中无比清楚,责怪姬赢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如今的姬赢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少主了。深吸了一口气后,位列最前方的蓬莱长老率先动手,他伸手朝着前方一指,霎时间一道清气朝着海鲲冲去。可紧接着,他的口中便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长长的余音压过了雷霆,入了众人的耳中。只见蓬莱长老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顷刻间便化成了一个血人,跌入了海中。而海鲲则是漠然地望着他,海中一道阴影飞快掠过。

根本不需要瀛海之鲲动手,但凡被血线牵系住的人,都会应誓而亡!

瀛海阁中。

曲红蓼跌坐在了蒲团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到了此刻,她怎么能猜不出师尊给的丹丸是什么?!师尊当真甘心如此吗?还是为其他人所控制?蓬莱今日之败,是她的罪过!冷汗湿透了衣裙,她脑海中嗡嗡作响,片刻后,挣扎着起身,想要跑出瀛海阁,可眼前骤然间出现了一道雪亮的剑光。曲红蓼浑浑噩噩地抬头,怔然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嘴唇翕动着,一个字都说不出。

“师妹要去哪里?”丹蘅双手环胸,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曲红蓼被她的笑刺痛,撑着地面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望着丹蘅道:“你来干什么?”

丹蘅挑眉,笑容不变:“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你——”曲红蓼一颗心咚咚跳着,几乎要越出心口。恨意与痛意并存,汹涌的情绪比海潮还要激烈万分。“师尊她是你的母亲啊,你当真如此无情无义吗?!”

丹蘅淡漠道:“她不是。”

曲红蓼被这三个字气得浑身发颤,口不择言道:“是,她不是!你是青帝之尊,就算再历轮回,也没有谁有资格做你的母亲!”过往的青帝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取代的符号,而姬赢于她如师如母,她怎么能不气?周身气机一涨,符箓光芒绽放,如星光垂落,曲红蓼的身后出现了一尊自我观想的身神法相,与她一般死死地盯着丹蘅。

丹蘅没将曲红蓼放在心上,她的目光越过了瀛海阁的小窗,落在了雾气茫茫的海上,笑了一声道:“母亲该是为我欣慰才是!”回答她的是一蓬来自曲红蓼的炽烈雷火,丹蘅不闪不避,面上笑容不散。一直沉默的镜知轻轻抬手,铿然一声急响,一道剑光打在了曲红蓼身后的法相上,顿时将其打得支离破碎。镜知没有下死手,她往前迈了一步,抬手轻轻地点在了曲红蓼的眉心。曲红蓼身躯一僵,片刻后无力地委在地上。

雷网交织,八方雷动。

一道道裂痕生出,无数血线飙飞。就算修为再高深,也遏制不住这自内而外的崩散。

笛声渐止,姬赢平静地站在了蓝鲸上。身后历代蓬莱宗主所显化的气意法相,一尊又一尊地崩散。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海鲲身上,继而又隔着那朦胧的海雾,与站在了舟上的见秋山对视。她们的距离并不远,可又像隔着千山万水。姬赢的内心深处浮现出了一抹怅然来。到了这地步,过去的一幕幕如浮光幻影自眼前掠过,她喃了喃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一半,良久之后,才挤出“抱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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