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25)
无非是见她和镜知两人远走西境,势单力薄而已。
他们怎么愿意去做那千千万万人之敌?
飞舟破云而出,舟上的修士下跃,身形如流星。为首的是一个头戴高冠、身着绛紫色儒衫的中年修士,他的手中拿着一支半尺长的金笔,随意地在半空一勾画,便见墨迹飘洒,墨字如山,向下坠来。
“铁画银钩?”丹蘅一挑眉,刀光如疾电,向着那片墨池飞窜,顿时将那如山的大字劈得粉碎。
中年修士面色从容,手腕一抖,那支墨色的笔就旋飞到半空中,顷刻间便书写出了一连串大字,如一堵墨色凝成的巍峨高墙,令人心神惊惶。儒门子弟修习的都是圣人章,领悟的圣人言意境越多,自身的神通就越发强悍。中年修士虽比不得儒门大贤人,可以他的学识足以成坐镇一方的长老。他立在半空中,周身灵力起伏澎湃,如汪洋大海,肆意奔流。
丹蘅望着中年修士冷笑,灵力一运转,便见雷云瞬息之间便弥布千里,形成了一张绵延不绝的雷网。电光如龙蛇游走,天地之间俱是隆隆响声。中年修士知道清微神雷的厉害,岂会不做准备?他袖中飞出了九枚冒着电弧的青木籽,如星光缠绕周身。这是用雷木祭炼成的青木雷籽,能够收束雷法,是专门用来对付蓬莱的雷法的。
可就在雷籽旋转的瞬间,雪色的剑芒破空而来,待到中年修士看清那道银光时,九枚青木雷籽上发出了咔擦一道响声,紧接着便从里向外的爆散。那些曾经收在了青木雷籽里的雷意顷刻间爆发,纵然中年修士在瞬息间做出了反应,可还是被雷芒轰中,玉冠破裂,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丹蘅眼神微闪,趁着此刻打出了一道清微雷木刀气,清微神雷瞬间便锁定了中年修士的气机!
中年修士心神一凛,一股颤栗之感自四肢百骸间蹿升!
“诸位道友,何不出来助我?!”他朝着飞舟高声喝道。
“道兄先前不是让我等不要插手吗?”
“被两个黄毛小儿弄得如此狼狈,真是——”
啧啧的叹息从飞舟中穿出,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大肚的尚一前一后地掠出。
丹蘅认得这两人,她笑了笑道:“佛门三不戒和尚与儒门的雪泥先生。”
“目无尊长的小辈,还不认罪?!”雪泥先生怒声呵斥。身后剑光一闪,便见一道飞鸿之影啄向了那道锁定了中年修士的刀光。他修的是“飞鸿踏雪泥剑”,在成名之后便遗忘了自己的原本名姓,以“雪泥”为号。这剑势在于急、在于痕,一道战胜了对手,那么下次再对上的时候,剑意就能辨认昔日的留痕,让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一蓬青光在半空中散开,好似一朵骤然绽放的莲,可刀中的凶煞与凛冽丝毫不少,无数青紫交杂的流光绵绵不绝,钉入中年修士的身躯。
“大胆!”三不戒和尚双手合十,一只金色的手掌从天而降。
那寂然而又飘渺、不见踪迹的太一剑在此刻掠出,在半空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气痕。剑与手掌碰撞的瞬间,声势轰隆、流光四散。三不戒和尚往后退了一步,悚然心惊。他将右手伸出,只见掌心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正一点点地向外渗血。他的金身时时刻刻都存在,可对方那随意的一剑,却轻而易举地将他的金身斩破!
他的心头发寒,四面的杀意越发凝重了。
隆隆的雷声在这一刻消散于无形,天地寂静,可就是这样的静,让人心中发寒。
“你们为什么要自毁前程?”雪泥先生发问。
丹蘅勾唇一笑,她道:“你怕了。”要不是怕了,怎么不见先前的气势汹汹?怎么会想着劝说人回头?不是慈悲,是怕自己没有了后路。
青光成一线。
沸腾的气机如怒潮翻滚,那只雪白的飞鸿掠浪而来,猛然间与青光撞击在了一起。翅羽纷纷扬扬散落,铿然巨响打破了那片沉静,一只飞鸿倒飞了回去,落在了雪泥先生的脚下,重新化作了一柄流淌着白光的剑。
只是剑上的灵机磨灭了不少。
“你们只有两个人,能支撑多久?赢了一个两个又能如何呢?”三不戒和尚面上露出慈悲色。
丹蘅一挑眉,笑说道:“我若力竭,就向业障借取。”她的身后业障如浓墨流淌,这样无穷无尽的业障之力,能吞没天地的明光,永远不会有耗尽的时刻。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她自身定会意识消亡,只余下一具只知道杀戮的身躯了。人生在世,总会背负业障,可修士的修心就是一个驱逐业障的过去,再不济借助外力,世间很少人会像丹蘅这样背负业障,更不会有人像她这样疯狂,要利用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