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后多了个道侣(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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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好似腾升的焰火,点燃了漆黑的天幕。
沉沦在劫数中的李持盈左手提着糕点,右手拿着一束冰糖葫芦,沿着长街快速往前走,可不管如何都抵达不了那明明近在咫尺的小屋。轰隆的骤响在耳边炸裂,无数慌张的人从屋中飞掠而出,而前方则是一片荡开的血与火。
过情关的和谐被打碎了,那轰鸣声掩盖了周遭的所有声音,也将与旧日身影叠合的李持盈惊回。她见着年少的自己提剑向着关外掠去,抵御那侵入过情关的群妖。记忆的碎片倾泻,宛如倒悬的长河,流光中的“自己”看似很近,却又无法触碰,李持盈只能颤抖着跟随着流光逐渐靠近那个让她悚然惊惧的真相。
郁流丹与镇守的修士正试图与妖族谈和,毕竟这事情是由“横门”引起的,如今“横门”尽数陨落,应当还有谈判的机会,他们尽可能地提出一个新的能让双方都满意的盟约。李持盈没有参与到其中,她需要坐镇过情关。待到求救的讯号自某位同伴手中发出时,李持盈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可是她抵达的时间太晚了。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她所见到的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娲皇法相,笼罩着法相的迷雾散去,露出的是一张让李持盈战栗不已的脸!
云魁妖主——湛明真!
只是他
们不是在关外和谈吗?为何妖族会侵入关中?这是幻象吗?流丹他们此刻如何了?纷乱的念头淹没了少年时的“李持盈”,同样将沉沦在记忆中的她冲击得七零八落。她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木偶,僵硬着脸朝着关外望去。
遮天蔽日妖族法相骤然间腾空,紧接着是一柄由无数流光组成的剑,它们在半空轰然撞击,然后散作了齑粉飘然落下。巨大的爆裂声使得地面剧烈震颤了起来,萧瑟森然的杀机横扫整个过情关,喷涌的灵机像是一道恐怖的大浪猛然间往下砸落。迎面吹来的风中满是浓郁的血腥气,不用去那一处,光凭借半空乍然涌动的磅礴灵力就知晓,又有人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陨落了。
无数的火光交织在一块,将天穹染得血红。
李持盈催动着剑芒,踉踉跄跄地前行。那熟悉的曲调在耳畔响起,她的面色惨白,伸手紧紧地捂住了双耳,等到垂落时,掌中都是鲜血。她看到了流血成渠的悲凉景象,而妖族这侧同样是损失惨重。双方同意和谈,就算是谈判破裂,也不至于如此,除非这本来就是一个局,他们没打算停下。
李持盈双目茫然而无措,她提着剑越过了尸山血海、越过了那苍茫的时间,一步又一步到了被她深深遗忘的景象前。
面色灰败的郁流丹屈膝跪在了地上,她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唇角露出了一抹诡谲万分的笑容。音律如潮水轰然冲击着她苟延残喘的破败身躯,将她的躯体和元灵都搅成了碎末,在那无尽的青烟中被风席卷。
李持盈的眼皮剧烈地颤动,她抬眸望向了那一尊与关中杀戮的、别无一致的法相,对上了一双满是悲哀、痛苦以及绝望的脸。昔日的建立的美好在这一刻如梦幻泡影般彻底崩塌,她的心在此刻裂成了碎片。
火光跳跃蔓延,无数的哀嚎和咆哮在熊熊烈火中被烧灼殆尽。
那几乎能够撑开天地的娲皇法相渐渐化作淡金色的流光破散,李持盈看着那道越来越浅淡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着她走来。血迹将她绯色的衣裳染成了暗红色,灼目的鲜血不住地从七窍淌出。尚未从震愕、怒火中回味过来的李持盈,又被迫着面对一个让她惊惧的场景——这一场斗杀两败俱伤,她眼睁睁看着郁流丹死亡,如今还要面对湛明真消散这一事实。
怎么会
走到这一地步?
“李持盈,我好疼啊——”
李持盈听到了那道委屈的痛呼声。
在这一刹那,困锁着她的剑道关隘忽然间消失无踪,她无师自通地领悟了“筑业身”的真谛。强忍住到了眼角的泪意,她掐着法诀提剑,打出了一道“勘业影”。她的剑意只斩罪业,而此刻在湛明真的身上引动的是她们的情业。但是这一剑只是以“业”为引,并不能常驻,她能依赖的只有一枚自崖底得来的“涅槃之种”。
她的这一剑引来了湛明真的反抗。
可是李持盈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她察觉到自身凝练的本命真元正在被剥离,她没有丝毫阻挡的打算。她不知道湛明真要做什么,但是得了这口真元,她存世的时间会更长。“涅槃之种”尚未长成,需要“日月种”催生,可是“日月种”到底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发挥出那无尽的光阴之力?
“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