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196)
既然要狠下心来去逼卫若漓,那就不能心软。这一场赌局,赌的便就是卫若漓依旧还爱着师泱,心里放不下她。
因此,李竹盈没有再留在宫里,将一切烂摊子只交给了卫若漓,自己赶在酉时出了宫。
反正是别人的老婆,别人都不心疼,她在这里纠结属实是多余。
或许就应该叫师泱遍体鳞伤,这样才能逼得卫若漓回头。
天渐渐黑了,师泱依旧坐在璇玑殿门口,由春蹲在一旁陪着她。
这里还和从前一样,一样的院子,一样的假山,还有满院子的腊梅枯枝。
师泱曾记得,卫若漓答应过她,会在璇玑殿的院子里种满绿色的腊梅,来年二三月份就能开花,可她终究也没有见到,那绿色的腊梅开出花,究竟是什么模样。
璇玑殿里没有人进来,门旁也无人把守。
这里是卫若漓的寝宫,登基以来,她一直住在这里,可今日,却迟迟没有回来。
月上中天,今日是十四,月亮依旧浑圆明亮,照在夜空中,不用点灯也清晰如白昼。
太元殿里,卫若漓从璇玑殿回来之后,就一直站在窗前,整整一天,未吃也未喝,一句话也没有。
殿外方芊进来,卫若漓淡声问她:“人还在璇玑殿么?”
方芊顿了一下,轻声应她:“是。”
卫若漓沉默住,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天越来冷了,十月里早已入了深秋,清晨在雾霭里站了两个时辰,此刻又在那里受着风寒,不吃不喝整整一天。
一年未见,她消瘦得几乎叫她认不出来。与她第一回见到的师泱,全然判若两人。
方芊站在卫若漓身后,见她久久不语。
半晌之后,壮着胆子问她:“主上要去看她么?听裴嫣说,她右膝伤势很严重,是师齐亲手射伤的,又曾被铁链铐了整整月余,伤了筋骨,如果再不加以保养,将来……”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恐怕会不良于行。”
师泱一身的伤几乎全都是在被师齐带回南玥囚|禁时所伤的,那个她曾认定守护的唯一亲人。她大概从未想过,曾经从小一起长大,她生命里仅剩的唯一家人,到头来,竟会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她坚信守护的认知,一个不值得爱护的亲人,一场错了的倾尽背叛,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卫若漓记得自己曾经想过,这样固执独断的愚蠢至极的人,非得要哪一天,被人狠狠折磨得跪地求饶,才算痛快。
可惜,她没能狠心伤害的人,最后却叫师齐彻底将她弄得遍体鳞伤。
天网昭昭,到头来,总有这么一天。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卫若漓没有去看师泱, 只吩咐了方芊让裴嫣过去照料。
方芊微默了下,知晓她依旧还是不愿意见师泱,可心底最深处,却又依旧放不下师泱的安危。
方芊领命退出大殿, 而后带着裴嫣去了璇玑殿。
璇玑殿里没有人看守, 卫若漓一向也不喜欢太多人靠近, 再加上她今日没有回来, 那些宫人也被遣退散去了。
整个璇玑殿里,就只剩下师泱和由春两个人。
方芊带着裴嫣赶到的时候,师泱只独自靠坐在门槛上,身后由春蹲坐在她身旁。
师泱听见有人来的动静, 连忙睁开眼睛, 却在看见方芊的那一刻,眼里的期盼在瞬间变成了落寞。
方芊察觉出来她的伤心, 上前淡声劝她:“夜深了, 公主腿上的伤, 还是让裴嫣瞧一瞧吧。”
“是阿漓让你来的么?”师泱仰头问她。
方芊盯着她的脸庞, 没有回答她, 只对着她身后的由春道:“由春,将你家公主扶起来, 再这么下去, 你想让她变成瘸子么?”
由春惘惘地, 听见她的话,连忙起身去扶师泱,一旁的裴嫣也上来帮忙, 两个人一起将师泱扶了起来,由春劝她:“公主, 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往后的日子还长久,难道还怕没有来日么?”
由春扶着师泱上了床,还是从前那间她住了大半年的寝殿。
师泱坐在床边,手指轻轻触摸着掌下的被褥,这里满是熟悉的气息,是属于阿漓一个人的气息。
那些回忆一下涌进她的脑海里,那大半年里,她们其实相处得并不算多么好,有过争吵,也有算计与诛心,可她细细回想的时候,她们之间,在这座璇玑殿里,还是有着一些温馨甜蜜的时候的。
明明只不过分离了一年不到,可她却忽然像恍惚过了大半辈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