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爱情和流浪/春光长盛+番外(120)
可那时候,林白以为只是天气太热了。
“是不是水温太高了?”林白拿着花洒,看见少女的脸红得异常,担忧地问,“这天气太热了,要不我调低点?”
她转身去调试水温,少女抬眼瞥见那形状美好的雪白脊背,匆忙垂眼,贝齿咬住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句“好”。
……脸更红了。
*
林白睁开眼,看见自己仍然在房车里,躺在那张拼床上,侧窗开了一条缝,冷风窜进温暖的室内,林白没觉得太冷,反而觉得空气很新鲜。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枕边空空荡荡的,她身上换了件新的丝绸衬衣,领口绣着一朵粉色的不知名小花,被子搭在肩头。
抬头找人,那人站在窗边阴影里,林白看见人的同时,也闻到了淡淡的葡萄味儿。
葡萄味的电子烟。
林白皱起眉,说:“你怎么还有烟?”
之前不是都被她没收了么?
她突然出声,徐影春吓了一跳,猛地岔气呛了一口,慌乱得像是被班主任当场抓包的不良高中生。她匆忙掐了烟,把东西揣进口袋,但早就被看到了。白色的烟雾丝丝袅袅地散开,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露出后面那张脸,略带惊慌的神情。
林白不自觉地想到了她们刚重逢时的那天晚上,她从药店买了眼药水和喉糖出来,这人倚在墙边抽烟,和眼前情景很像,但是人的表情却完全不一样。那时她沉默寡言,阴晴不定,脸上眼中沉郁一片,如化不开的墨。
装什么酷。时隔几个月,林白在心里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徐影春回到床边,林白伸手轻而易举地在她口袋里找到了那“赃物”,“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许再抽烟了。”
一抬手,她就发现手腕一重,低头看去,只见细白手腕上多出了一只粗重的银镯,花纹缠绕繁复,沉甸甸地缀着。
“……这是什么?”林白意外地抬了抬眉,将手腕抬起来,仔细观察那只镯子上的花纹,那银镯样式古朴,是开口的,桌子上的花纹是莲花和凤凰,做工十分精细。
徐影春说:“这是我第一次去墨脱的时候,从一位婆婆那里买的,这是藏银,不算很名贵的东西。”她伸手摩挲了一下林白的手腕,那一小片皮肤被她摸得发烫,“但当时我就觉得很适合你。”
只是当时不知道,真的有机会给你戴上。
林白又瞧了一会儿,也十分喜欢,她忽然抬起眼来问:“那怎么现在才给我?”
没料到她的重点在这里,徐影春愣了一下,抿住唇,没吭声。方才她在枕侧静静看了一会儿林白的睡颜,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到现在还有些错乱颠倒,怎么也睡不着,就一个人起来,之前她身上那件梨花白的丝绸衬衫扔进脏衣篓了,她去行李箱里翻出一件新的衬衫时,看见了这镯子,便趁人还在睡觉,扣在了她腕间。
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合衬。
林白看着那镯子,此时此刻与从前往日不同,这会儿徐影春不说,她也心有灵犀一般,从她的沉默之中读懂了许多。从前不给她,是单方面的举棋不定,她像是苦情剧里的人自我感动一样,再渴望也都是默默的,从不伸手索取。也是在给她留退路,因为她自己心意坚定,大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偏执,却从来不确定她的爱,从来患得患失。
而现在,仿佛一切尘埃落定,胸膛悬挂的大石轰然落地。镯子圈在瘦白的手腕上,好像这一生,都被她套牢了。
林白抿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又问她:“那你刚才一个人在那,想什么呢?”她轻轻皱皱鼻子,闻到她身上的葡萄味,低声抱怨,“还抽烟。”
徐影春垂眼:“没什么。”
“……”刺刺球又在口不对心了,林白盯着她的眼睛,不让她躲,好像要将犯人的每一寸细微表情收入眼底,“说谎的是小狗哦。”
徐影春:“……”
她的所有想法、渴求、愿望都已经被掩埋内心深处太久,这让她有些不善吐露,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事情,她顿了顿,才轻声道:“感觉……像在梦里一样。”
很不真实。
话还没说,脸就被猝不及防掐了一下,林白用了点劲儿的,问:“疼么?”
徐影春的脸都被她捏红了一小块,是真疼,她抬手捂住那处,愣愣地点点头。
林白又问:“是梦么?”
徐影春摇摇头。
头顶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抬头,见林白嘀咕道:“心思重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又正视着她,警告道:“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也不许再抽烟了。”片刻后,林白又补充,三令五申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