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爱情和流浪/春光长盛+番外(119)
周遭明明是黑暗一片,可是她却好像看见一个初生的太阳,从身体里炸裂,光芒亮得要命,扎得人眼睛都疼起来。
她看着徐影春,明明刚刚是这人一个劲儿别扭拒绝,说着“还是早点睡觉吧”,又说“你不用太纵容我”,那么自持冷静的模样,嘴上说得那么克制。
此时此刻,行动却完全与语言相悖。
……
林白先是静而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可后来那目光就像是一捧碎光,在水波里被晃散了似的,怎么也聚不起来,那目光飘向车顶,飘向窗外的星夜。
“姐姐。”徐影春俯身,捧着她的脸,让那张脸正正地対着自己,她低下头,与林白额头相抵。
她忽然不满她的分心,就连那目光落在别处一秒种都变成了难以忍受的事,姐姐只能看着她,徐影春心想。
她要把她的目光紧紧攥在手心,好像才算安心。
见那略带迷茫的眼神移回自己脸上,徐影春才满意一般,她轻声道:“不是说,今夜只想我么?”
潜伏许久的占有欲不再隐藏,像是冰山浮出海面一般,直白坦诚地暴露出来,声音带着几分没来由的委屈,几分蛮不讲理的霸道,带着点鼻音,如同撒娇。
“只许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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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QAQ
第53章 银镯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旧日的崇德里,悠长狭窄的小巷子,挨在一起挤着的老房子。还是夏天,不知道为什么,记忆里的姑河总是夏天,蒙在后背的一层薄薄汗水,被汗湿贴在脸侧的发丝,炽热和烈阳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她回到了林家老宅二楼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阳光是奶黄色的,给记忆加上了一层明亮的雾气。她最初的房间并不大,推开门,墙的一侧是一整面书架,上面的书都是低价买回来的二手旧书,或者从市图书馆借回来暂时摆在上面的,另一侧就是一张单人床,铺着白色的棉布床单,因为洗的次数太多,边角泛起黄色,但很干净,上面有太阳的味道。
在书架和单人床之间,原不算宽敞的位置是空的,地上一张毯子可容人直接赤脚踩在上面,林白经常盘膝坐在上面,背靠着床沿,看书或者写作业。小的时候,那宽度还能让腿伸开,后来长大了些,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只能憋屈地屈着了,经常看一下午书之后,腿都僵硬麻木了。
梦——又或者说是记忆——很真实,楼下还传来麻将桌中骰子转动的声音、麻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赌鬼们叫骂大笑的声音……还有味道。赌鬼们抽烟的味道隔着一层楼,还是遥远地传来,若有似无地绕在鼻尖。近处,冰镇醪糟汤圆的味道甜而不腻,带着几许清凉。
徐影春和她躺在单人床上午睡,像往常一样侧着身,但骨骼初成的少女已经不是幼小孩童,半边身子在床外。房间里没有空调,老化的电扇转动缓慢,作用聊胜于无,林白先行醒来,看见身侧的少女刘海被汗水浸湿,帖服在额头上。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下楼时小心地避开楼下的人,从冰箱里端出两碗之前做好的醪糟汤圆。
搪瓷碗是冰凉的,徐影春睁开眼睛,看到捧到眼前的碗,微甜的酒酿,点缀的枸杞,小小的汤圆,还有少女洁白的面容。
“天气太热了,喝点凉的吧。”她说,把搪瓷碗递了过去。
徐影春手里像是被塞了个冰块,她揉了揉眼睛,低头喝了一口,舌尖先是被冰凉的感觉占据,而后,酒酿的味道才甜蜜地丝丝缕缕缠上来。
“……甜。”
林白弯起眼睛,她知道她一向不爱吃太甜的:“这已经不算甜了。”做的时候,特意考虑到了隔壁某个人可能会过来的情况,特意没多放糖了。
喝完了醪糟,那股暑热短暂地消退些许,林白搁下空碗,凑过去伸手撩起徐影春湿透的刘海和鬓边的头发:“你还挺爱出汗的啊。都是汗,要洗个澡么?”
林家旧宅的浴室在二楼,不用下楼就能洗澡,没有跟那些怪叫怪笑的赌鬼们见面的机会,关上浴室的门,像是夏日午后一片安全隐秘的地带。
阳光穿过花洒喷出的水雾,几乎产生了斑斓五彩的光芒,林白调好了水温,对着徐影春招招手:“可以了。”
她脱掉累赘的连衣裙,只穿着一件碎花吊带小衫,纤细的手臂就像花枝一样舒展,她像幼时母亲改嫁前给她洗头那样,揉出雪白蓬松的泡沫,再沾染上那浓密的黑发。
徐影春被那只手温柔地揉搓着头皮,在发丝间辗转流连,林白说:“闭眼,要冲水了。”她就垂下了眼。
垂下的眼睛里一片潮湿,眼眶不知不觉染上一点红,蔓延到脸颊和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