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159)
直至窗外最后一丝光消失,我们也没找到那面破碎的罗盘,我掏出手机打着手电筒,抬手拉了一下吊灯的拉绳,那灯丝凉了一下,而后滋滋作响,我吓了一跳,连忙又关上了。
褚慈打开地上的纸箱子,抬头看向了我,问道:“怎么了?”
我搓了搓沾在手指上的灰,说道:“灯坏了。”
“没事。”褚慈也开了手电筒,把地上的东西都塞回了箱子里,在摆放整齐之后,又重新将箱子推回了床底下,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道:“去隔壁找找,这里没有。”
当时聂未诠走得太突然,丧事也是匆匆准备的,在之后我和褚慈也没心思好好整理老房子里的东西,几乎是胡乱一通塞进了箱子里,现在要找个什么东西实在是不太容易。
隔壁是我和褚慈住过的房子,我试着推开门,却怎么也推不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把门抵住了,我把手扶在门上,使劲地撞了几下,里面的东西轰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褚慈把我拉开,她蹙着眉把门推开,堵在门后的东西被推着滑出了一声长长的响声。
我抬高了手臂给褚慈照明,褚慈朝门后看了一眼,说道:“是箱子。”
兴许方才是两个箱子叠在了一起把门堵着了,我们推门时上边的箱子倒了,里面的东西撒落了一地,都是一些老书,我蹲下来把书叠放回箱子里,忽然看到以前褚慈教我背过的课本,心下悦然。
在整理书本的时候,我忽然怔怵地想到,这两个箱子绝不是我们放在这里的,不然我们要怎么把门关上?我慌忙把书塞进箱里,然后趴到落满了沉的桌子上看那扇贴上了旧报纸的船,窗锁是锁上的,如果是把箱子放在门后再从窗出去,那也绝不可能锁得了窗。
褚慈忽然说道:“找到了。”
我回头看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铁盒,她掀开盒盖,细长的手指在里边戳了戳,说道:“在这里。”我又朝窗户看了几眼,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痕迹,只好转身朝褚慈走去。
那铁盒上已经生满了绣,手指从上面划过时会蹭到一抹锈红。也不知那时这盘是怎么碎的,摸着挺结实的一个铜面式盘竟像玻璃似的碎成了几大块,上面血凝结的痕迹仍让人触目惊心,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沿着那断裂的血痕缓缓滑过,心想,这上边一定也有聂未诠的血,这是他用过的东西。
褚慈蹲下身把铁盒放在了地上,问道:“要怎么做?”
我犹豫了一瞬,说道:“拼起来吧。”
于是褚慈便把碎裂的厚铜片从铁盒里小心地拿了出来,按着边缘的痕迹一片一片的将它们拼起,有的边缘碎裂得太过相似,拼了许久也没拼出来。
我举着手机的手有些累了,说道:“你来拿手机,我看看。”
褚慈接过手机,我便又在铁盒里翻找了一下,试着拼凑了许久,才终于拼出了半块罗盘。
我和褚慈又轮着换了几回才把这罗盘拼完,若是不细看,几乎看不出这罗盘是碎了的。我看着上面微微凹陷着的痕迹,里面是干涸的血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红痕像是长在了上面似的,隐约像是一道……血槽。
我暗暗抬眼朝褚慈看了一眼,然后抬起手装作不经意地擦拭了一下食指上的灰。
褚慈转头朝我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我已经用长针把指头扎破,食指上因为负伤多次,已经长了个消不下去的疤痕,血珠子从微微隆起的疤口上冒了出来。
褚慈一把抓住我的手,她蹙紧了眉,语气有些急地说:“你干什么呢!”
我笑说:“试试吧。”
我挤着食指上的伤口,把血挤到了罗盘中心的凹陷处,顿时那血珠子竟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一样,顺着周围几道凹痕缓缓往外延伸着流出。
不过多时,罗盘上的凹痕被新的血迹填满,整面盘竟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原本暗沉的盘面焕然一新。
几道血迹依次凝固成暗红色,余下的几道竟像是指针一般指着盘面几处,我一愣,赶紧将盘面记了下来,然后抬头朝褚慈看了一眼,明明没有话语的交流,却像是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一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朝聂未诠生前所住的房间走了过去。
那房间先前我们已经搜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也不知这面破罗盘为什么要引着我们朝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