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158)
她们的命火还在燃着,但是身上的死符却让人感受不到她们的生气, 我蹲下身将手指抵在她们脖颈上的大动脉处, 竟然连心跳也没有了。
死符只能让人陷入假死, 要破这符也不难,只要用黑狗血将墨符抹去便可, 可是如今身在异国, 我们去哪里找黑狗血。我抬头朝褚慈看去, 见褚慈似是陷入了沉思, 而后便见她唇瓣翕动着, 那唇自复生以来便苍白得很, 唯有唇珠上带了些樱色, 她说道:“别急, 我来联系人。”
我点点头, 见褚慈把手机拿出来打了个电话, 她将要用到的东西以及破符的方法告诉了对方,而后对我说道:“我们得走了。”
我点点头, 又将房里的女孩们看了一圈,却愣是没有认出来哪位是闻永声的妹妹,我又走到隔壁去将人数清点了一下,总数与殷仲要用来与老头换躯壳的人数一致,那闻永声的妹妹也会在这里面吧,这样一来,也总算是了了闻永声的一桩心事。
所幸我们先前提早了不少去机场,这一趟折腾下来也还算来得及,我和褚慈离开时在门上画了闭门符,只有符示之人才能进出这扇门,时限是一天。
在飞机上,我竟闭上眼便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梦,聂红淑入了我的梦,她穿着大红的长裙从碧绿的湖水里浮了上来,而我却站在岸边不能动弹,她朝我游近,伸出苍白细瘦的五指握住了我的脚踝,把我一把拽入了湖中,我四肢僵硬着不能动弹,茫然又恐惧地看着湖水没过我的头顶。她把冰冷的唇贴在了我的耳边ʟᴇxɪ,声音遥远得似乎来自于虚空,她说道:“回老房子,找那快罗盘,把它拼回去吧,要快啊。”我瞪大了双目,双耳皆是水流声,却莫名的将她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我张开嘴想要说话,却被堵得快要窒息,只看见她双眼死死地睁大着直盯着我,那细长的双眉紧紧蹙着,那曾在我幼时留下阴影的脸此时却满是无言的悲痛,她好像就要死去了一样。周遭越来越暗,像是快要沉底了一样,梦里我似乎并不知道聂红淑已经离世,那一刻只想着赶紧伸出手,抓住她,将她带离湖底,在我险些把牙关咬破,却只能动动手指头的时候,又听见她说:“快来啊,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猛地睁开眼,从梦里醒了过来,后背竟然已经湿透,像是真的沉入了湖底一般,褚慈握住了我的手,问道:“怎么了?”
我掌心犹有冷汗,反手将褚慈的手给握住了。心跳还未平稳,我微微张着嘴喘着气,转头朝船外看去,光亮得刺眼。我细细回想着刚才的梦,而后转头对褚慈说:“我们先不要去川南,先回老房子。”
褚慈蹙眉问道:“为什么?”
我朝她凑近,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说,说道:“我很少梦见聂红淑。”说完我压低了声音,接着又道:“可是刚才她入了我的梦,她让我回去。”
褚慈抬手揽住了我的肩,过了好一会才应声:“好,你想去哪我都会陪你。”
后来我们还是决定先回老房子再去川南,我们到时已经是傍晚,天边被熏红了一大片,像是无意将腮红打翻在天一般。路经的房子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四周静谧得不似从前,亮着光的房子里偶尔传出老人的咳嗽声。这些年过来,留下来的大多是孤寡老人,有工作能力的年轻人大多都已经到外面去了,除了老人,也没有谁会想守着这个破旧的地方。
家门是紧锁着,上面覆着一层灰,我掏了许久才把钥匙掏出来,一大串钥匙,我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来哪一把是这扇门的。门打开时一层灰从门框上边落了下来,我扬起手在头顶上挥了挥,而后才踏进了门。
我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家里的东西大多已经变卖,并且这儿民风淳朴,也不怕遭贼。
自踏进门后我便有些心跳加快,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一般,我回忆着那个已经记得不大真切的梦,记起梦里聂红淑提及的罗盘。
我回头问褚慈:“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整理东西的时候,把那面碎罗盘放在哪里了?”
褚慈微微蹙着眉,似乎也不大想得起来,说道:“记不清了,找找吧。”
于是我们逐间房间依次找着,屋里已经空了许久,倒腾东西时,一大片尘埃扬了起来,扑得满脸都是,我一边捂着鼻,一边在床底和柜子顶的箱子里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