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GL)(263)

作者:神北行

杜可一属于那种被想象短暂光顾,随之便抛在脑后的人,一生只能看见它尾巴拖出的光彗。但现在她准备去追上它了,一步跨越三十五年光阴,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与萧弦肩并着肩。

“合着都骗我呢…”杜可一坐在车上自言自语,正朝着五岁时那个想象进发,接下去笑得很幸福。

“善意的谎言。”萧弦也笑。

隔了几分钟,杜可一忽然又笑,顺着眼睛不看对面的萧弦道: “我倒怕自己连婚纱都穿不上了哈哈哈哈,那太漂亮了。”

“从小到大都不敢想象清楚。”

萧弦却没把她的话当玩笑,道: “傻子,自卑什么?”

“你都穿不上,那谁穿?”

“唉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杜可一笑笑,语气有点哄萧弦。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这婚纱你穿定了。”萧弦微微蹙眉。

“好好好,我怎么能不穿呢?”

“除了我谁也不准穿!”

今晚全家人一起聚了个餐,小芷也来了,两个人刚下车,她就咚咚地扑进她们怀里,奶声奶气地祝贺她们。

“姑妈,姑妈,原来你们要结婚了呀!”

“原来,你们两个人相爱了呀!”

“对,我们会举行婚礼,小芷要漂漂亮亮地作我们的见证人啦。”萧弦蹲身将小芷抱了起来,再亲亲她的小脸蛋。

我怀念的

今晚她们会想什么呢?按理是该早早睡了。尽管不用像传统婚礼那样接待络绎不绝的客人,更不消端茶倒水赔笑脸,两个女人手牵手直接进入主题即可。但她们还是得最先起床去梳洗化妆。

现在的妈妈和爸爸恐怕比两个女儿还紧张。要说局促不久前已经局促过了,在初次和那些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老外交谈时,戴着翻译耳机。这翻译器戴着,像个助听器,实际上的功效也与助听器差不离,多长了双耳朵,八面玲珑的人都成了十六面玲珑,能够带给人实诚的安全感。

…老两口昨天就到了地方,睡过也玩过一天一夜,作为消费者心里却总惶惶的。他们不断地安慰自己花钱了,女儿已经花过钱了,然而酒店里每个东西仍是烙铁,不敢乱碰,还生怕听漏任何一句话,时刻注意翻译耳机的电量以免给他人添麻烦。

这翻译机,摘了它就只听得见声音听不懂意思,戴上确实很不习惯,不自在,耳朵痒,加上看见那些陌生的嘴里叽里咕噜冒出一串,让人情不自禁就想打手语。

手语对幸运的健全人世界而言是笨拙的信号,人笨一些是有好处的,许多事情轮不上你操心,萧弦已经把心都给他们操完了。但你至少不能让人轻松搞明白你为什么笨,缘由比结果更可怕,一辈子没出过国,对国外的事情一无所知,自己这样是不是给女儿丢脸了?

他们需要求助,又怕自己求助,更怕不能得到帮助。求助也是健全人世界的一项焦虑。

“唉呀…我们家弦弦实在太出息了…”

“可一算是跟着她沾光了。”杜正威躺在床上感叹到,这两天奇妙的体验让他手足无措的同时,又打心底骄傲。

“犯不着那么说,弦弦都是真心的。”妈妈闭目养神,满脸幸福,她不想这辈子都把自己与经验不足带来的自卑挂上钩。

隔壁房间的杜可一对萧弦说她睡不着,不真实,不踏实。她有种落入虚空的感觉,躺在床上却失重,晕头转向,似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夸大、扭曲、变形了!

打什么时候起,就从“我”变成“我们”了呢?她和萧弦的爱情紧接着便被夸大到了即将登上婚礼殿堂的程度。杜可一在努力回忆是什么神秘力量,在何时被触发了,以致于造成这个结果。她回忆,回忆果真在扭曲,独腿跳芭蕾,最终生成一个正高速旋转的陀螺,花色不断变化着。

萧弦问她,想什么呢?杜可一伸出手,从仍在旋转的意识中随机抓取了一段,赶忙说,想起来那些冷落你的日子。杜可一指的是她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前,萧弦决意大胆追求杜可一的日子。

“哦…那段时间啊,可真是折磨。”萧弦轻轻地笑,笑得很怀念。

“那段时间我可是躲着你走的,很担心遇见你,又怕你第二天再也不来等我了。”

“好想把你推走,推走了又欲生欲死哈哈,犯罪份子样的。”

杜可一也笑,她们实际上在温和地调情表白。

对彼此打开又折叠,折叠又打开,每次动作都拼尽全力,结果却指不出个东南西北。

萧弦由此立刻回想起自己站在夕阳下的片段,目送杜可一跟着别的女人离开。吃醋,伤感,混合着被杜可一无视的失落,顺着萧弦身体的曲线,一滴滴地往下滑。她固定般地站着,水就漫了上来,令她急促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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