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GL)(225)
还是那句话,女人不只有美的同时也可以不美,美丽不是女人的职责更不可能是义务,女人不用服美役,但女人有美丽的权利。所以女人们相互商定,建议删掉“只有”的前缀,保留美丽的条目,取一个折中的参数,冒一点点自由的风险。
萧弦开了好几个小时的夜车,其实已经很困了。用洗脸纸巾擦掉脸上的温水,她有些懒得再去碰其他的什么水乳精华,眼睑耷拉着,就往房间里走。床上端端正正地放好叠成方块的厚被子和另一床毛毯,照现在的温度,它们却只能搭配成一套来用。
看来萧弦的造访,舅舅并不提前知晓。
“你快睡吧,宝贝,你今天辛苦了,明天我会起来做饭。”杜可一从后面短暂抱住萧弦,然后两个人各自去换睡衣。
萧弦先睡下去,窝进被子里,杜可一还在用灯。萧弦闭目养神了片刻,脑子里却茫茫地挺清醒,细微地闻到房间里和被褥上的灰尘味。虽然身体劳累但她还睡不着,萧弦在等着杜可一躺到身边又开口和她说话。
“还没睡?”
“嗯,你困了吗?”
“还能陪你聊两句。”杜可一笑。
“舅舅有孩子吗?”萧弦开口问了个八卦。
“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可能还在读书,女儿应该早已经结婚了吧,而唉…”杜可一感叹着表妹的经历,忽然想起了什么却欲言又止,是的,这个家庭组成,稍微典型了那么一点。
“哦…不知道过年时能否见到呢?”萧弦自说自话般的语气说明她没听出杜可一的欲言又止。她正看着天花板上的一个大吊扇出神,发觉很新奇,她好像没见过这种叶片外没有罩子,向四周延展出钢翼的大家伙。
“今年不知道,刚才忘记问了,我和那表妹,也算相熟,是回老家见面的话都会很自然说笑的那类。”杜可一尽量挑了点轻松的话说。
“这样啊。”萧弦回应。
“嗯,睡吧。”杜可一翻身,萧弦就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抱她。
天气仍然那么冷,所幸杜可一没有犯懒不带厚睡衣来。她们开的电热毯也终于起了作用,暖意和杜可一的气息让萧弦渐渐安心下去,度过了在老家的首个夜晚。
翌日,妈妈和爸爸说要去拜访一些亲戚,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们去,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们回来了。杜可一问自己能不跟去吗?之后遇上了会打招呼。萧弦也在旁边,她默默地,自觉没资格参与发表意见。
“不去就不去吧,你带弦弦到处去玩玩。”妈妈说。
“好。”
已经十点多,步行在冬日没有温度的光亮里,杜可一越长大就越发现个人的自由真是少得可怕,完全与一根绣花针没区别。时常找不到也就罢了,还经常冷不丁地被它扎一下,痛痒无比。她们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条老街上牵手,所以就没有牵。总有村中人不断地回首偷瞧她们。
村子比较大,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杜可一的亲戚。
瞧她们两个女人在整体略偏向灰色调的村子里,过分地鲜艳夺目,这些好奇的眼睛真喜欢杜可一她们身上从都市里带来的某种干干净净的东西,可能是现代性的表征。在那些眼睛里,她们没有刻意作出表情的脸上也神采飞扬,没有用心搭配的衣装上都有昂贵的气息。
真是令人窘迫的光彩啊!被村民们以如此艳羡又羞怯的目光看来看去…萧弦和杜可一同时在想。
看来现代化的春雨并未浇遍这片黄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却意外地让这里保有难能可贵的吸引力。围城再度被建立起来,像萧弦这种城里人想来这里,而久居于此的村中人却想进城里去。
“前面就可以看到田野了,不过好多可能都已经被烧过。”杜可一对萧弦说,想拉着她赶紧离开人们的视线。
“那我也想看看,昨晚天太黑,没机会。”
她们走上田埂,跨过水沟,杜可一回身拉了萧弦一把,然后就没再将手分开。果真大多数土地都已经被烧过了,好让剩下的草木灰当肥料,田野大片大片地摆在眼前毫无遮拦,灰土色使之显得更加大而空得无意义。
土地是刚才放了产假的母亲,安静地休憩着。
萧弦正色地看着几乎什么都不存在的田野。她知道自己渺小,已经小得其所,至少她还有幸知道,而田野对此则一无所知。
“现在其实是农闲呢。”杜可一说,萧弦反应过来她在说仍然要务农的舅舅。
“可能儿子在读书,压力很大吧。”
“是的…表妹的彩礼都拿来给他报班考试了,亏他们存住了那么久。”
“今年又去考,都第三次了。”杜可一突然把昨晚就想到的东西脱口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