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喜帕下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心有灵犀似的朝着沈涟一拜。

沈涟哑然失笑。

沈漪瞧见夜离雀的红色小靴转朝了她这边，她知道应当与夜离雀交拜。

只此一生，与卿不离。

静默的婚宴，只有飞雪簌簌留声。没有宾客的高喝，也没有喧闹的酒宴，有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允诺。

夜离雀向来是不守规矩的人，交拜之后，便将自己的喜帕掀起一角，伸手将沈漪的喜帕掀了开来，对上了她那双柔情含羞的眸子。

说也奇怪，尚未饮酒，便已觉醉然。

夜离雀双颊红了起来，耳根也跟着发了烫。虽说沈漪今日并没有穿戴大红喜服，可在夜离雀心中，她就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足以烙入她的心房深处，铭记一生。

沈涟看着两人痴然相望，不禁轻咳两声，指了指桌上的热菜。再不趁热吃，可就要凉了。她当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将小黑与小白重新抱在膝上，宠溺地摸了摸两个小脑袋，夹了一片凉牛肉来，喂了它们。

两只小狗崽吃得舔嘴不休，沈涟看着这两狗崽子可爱的模样，心中的酸涩感消解不少。

沈涟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夜离雀与沈漪悄悄地望着她，将眼底的泪光掩藏了起来。谁能长生不死呢？何必为明日的离别难过今宵呢，不如快活一日算一日！

沈漪提起酒壶，主动给沈涟斟了一杯女儿红，“阿姐，我敬你一杯。”

沈涟高兴举杯，与沈漪一起一饮而尽。

夜离雀凑过酒杯，眼巴巴地望着沈漪。

沈漪给她斟了一杯，叮嘱道：“喝酒伤身，今晚只准三杯。”

那边沈涟点了点头，以表示认同。

夜离雀苦笑道：“今日可是好日子，只给三杯怎么成呢？”

沈涟竖起三根手指，沈漪帮着沈涟强调道：“阿姐说了，三杯，不能讨价还价。”

夜离雀看着两人那相似的神情，只得认输。

于是，三杯之后，夜离雀便成了斟酒的那一个，看着她们这对姐妹其乐融融的模样，她只觉一股暖意自心间蔓延开来。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家。

她会好好守护这个家，守护她们。

沈涟本就不胜酒力，今晚是喝畅快了，沈漪便将她扶着送回了房间。夜离雀看了看桌上的碗盘，卷了卷衣袖，收拾了起来。

夜离雀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岂有不沾人间烟火的道理。况且，这样的人间烟火，她也乐在其中。

沈漪照顾阿姐歇下后，吹灭了烛火，从阿姐房间里退了出来。

雪花比先前下得大了些。

夜离雀执伞凑近了她，将纸伞往她那边微斜，伸臂将身上的大氅分了一半给她，将她卷入了怀中，温声道：“别着凉了。”她本来声音就酥人，尤其是柔情似水的时候，就像是沾染了美酒的糕点，又熏又甜。

沈漪身心俱暖，知道这妖女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走吧。”

夜离雀也不问她去哪里，只是执伞与她同行，最后来到了沈漪的房外，沈漪将伞接过，抖了抖伞上的落雪，放在了一旁，似乎并没有请她入内的意思。

夜离雀可不依她，今日这良辰美景，必须与她算一算旧账。于是，她从后面拥住了她，咬耳撒娇，“漪漪，你待我一点不好。”

沈漪莞尔，侧脸轻吻她的脸庞，温柔问道：“这样好不好？”

夜离雀故作不满，“不够好。”

“那这样呢？”沈漪转身，攀住了她的颈子，主动吻上她的唇。

夜离雀又惊又喜，原以为这不过是漪漪给她的一个甜头。哪知，一吻未了，沈漪竟是揪住了她的衣襟，将她带入房中。

算账这种事，其实是会让人上瘾的。

不是沈漪不想，而是很想、很想。

落在檐上的雪花悄然融化，沿着瓦缝一路流下，滴落在石板之上。

这一庭春雪，终会被暖风消解。

后来，江湖上再也没有谁见过夜离雀与沈漪。

归隐江湖，是江湖人的幸事，远离杀戮，更是她们的所求。

惟愿——

岁岁平安。

——终——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小语：

我相信很多人内心深处都有个江湖情节，我小时候也曾经拿根木枝挥舞，学着电视剧里面的大侠们嘿嘿哈哈XD。虽然这个故事开局很阴沉，但是我希望到最后能让人看见光明。出生就是淤泥，有的人不会成为魔鬼，比如夜离雀，有的人却泥足深陷，比如东方离。老套的正道不一定是好人，邪派也不一定是坏人，江湖事就是“正邪”两个字的内核，这个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百合故事虽然大部分是讲爱情，可我觉得亲情，特别是女性之间的亲情也是可以多留点笔墨的。所以整个故事的白月光沈涟，便是我着墨写的一个人物，一个让人心疼又心碎的好姐姐。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并不是所有都能完美。对沈涟而言，她虽有遗憾，可余生不会只有感情值得回味，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一定会在仅剩的生命里找到她独一无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