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冷焰火+番外(29)
但其实也都是。
睡不着,钟迦索性睁开了眼,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头顶天花板的轮廓依稀可见。
她很少失眠,久违的这一次连失眠的原因都解释不清。
回来的路上,一车人聊天,施恒还说呢,唱片业不景气,他从业以来带的基本都是演员,也跟过很多戏,见了不少大腕儿,谢迎年这样收放自如的确实罕见,难怪黑料那么多也照样该拿奖拿奖该赚钱赚钱。
然后还顺便夸了钟迦,但施恒这个人信奉的是鼓励式教育,平时跟女儿视频通话从头夸到尾,也算是内卷时代坚定不移的钉子户了。
所以钟迦也就听听,没飘飘然,顺便说了句谢谢哥,对明天的戏份还是很忐忑。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最重要的那场戏没疯狂NG是谢迎年在带着她,直截了当地说,她并没有在演,而是沉浸到了角色里,是完全被动的状态,得亏遇到了一个好对手。
钟迦分得清哪一刻是谢迎年,也分得清哪一刻是阮听,她分不清的是脑子里重叠在一起的两张面孔。
“呼……”她将嘴鼓成金鱼状,长舒了一口气。
失眠的人各有对策,喝牛奶,烫个脚,或者枕头里放决明子。
钟迦对付失眠的办法十分简单粗暴,放过自己,不睡了,瞌睡虫想去哪儿去哪儿吧。
她掀起被子下床,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吉他抱到了怀里。
钱佩清是教音乐的,钟迦从小耳濡目染。
沿海一带的小县城经济发展也快过一些地级市了,但还是很难遇到志同道合的,玩乐器的不是没有,学校也有艺术班,不过这东西也有鄙视链,很没道理的那种。
西洋的瞧不起民乐,民乐的又自视甚高,内部也四分五裂,一会儿是唢呐称王,一会儿又二泉映月。钟迦夹在二者之间,用传统去凑现代的曲风,更被视为怪胎异类,以至于怎么都没法融入那个圈子,后来也就放弃了。
钟迦其实更向往灵魂上的共鸣。
在她眼里,音乐跟乐器不是死物,是活的,可以交流可以倾注无处可去的情感,所以后来遇见了陈况,才以此为契机有了生命里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头顶的空调声音很轻,暖风驱散了冬天的严寒。
钟迦怀里的吉他是二手货,很便宜,不过音质不赖,她还自己买了白色的喷漆进行造型上的加工。
练的是瓦斯的自作曲,这家伙在乐队里负责打架子鼓,她音色条件一般,反而是词曲方面很有天赋,毕业以后想走幕后。平台上凑合发的歌三分之二是瓦斯作曲,剩下三分之一是钟迦,陈况跟居在打酱油不是一天两天了。
俩学姐活像开夫妻作坊坑学妹上贼船的,陈况还计划在毕业之前以凑合的名义出一张数字唱片,这次总算良心有愧,四首歌,一人写一首,瓦斯要是灵感来了多几首也没关系,反正陈况家里就是开录音棚的,录歌很方便。
谢迎年作为导致自己失眠的始作俑者就睡在隔壁,钟迦对以牙还牙没多少兴趣,深更半夜,也怕吵到别人,弹了十分钟左右就放下了吉他。
心里没那么烦躁了,但还是很清醒,她便盘起腿来,将桌面上翻得很皱了的剧本拿到膝盖上看,通告单出了半个月的,厚厚的本子贴了注明日期的标签纸。
同一时间,谢迎年还没休息。
她刚结束B组的戏,洗完澡,吹好头发,边柜上玻璃杯里的温水喝了一小半,旁边是一瓶白色的药瓶。
谢迎年躺上了床,黑色的棉质睡衣包裹着身躯,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她的左手腕部戴着小叶紫檀的佛珠,就算睡觉也不会取下来。佛珠的直径很适合女性,木香淡淡。
音乐圈的朋友经常会送演唱会的门票,术业有专攻,谢迎年不懂这个,很多时候只是听个响,这次却意外地被迷住了。
但没两分钟,那边便停了。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制暖空调发出细微的声音。
谢迎年足足等了半晌,吉他仍未起弦,她翻了个身,心里却还梗着,便从枕边拿起手机点进歌单里找了首吉他弹唱,心不在焉地听过两遍,第三遍前奏才响起就被她关了。
还是惦念隔壁的旋律。
素白的手在锁屏键上犹豫几秒,谢迎年进入微信,戳开了她与钟迦的聊天页面,然后就怔了一下,输入键盘在底下弹了出来,她忘了点。
对方原来的微信头像是几个不同色块的不规则图形,很富有艺术感,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蹲在地上歪头好奇的三花猫。谢迎年觉得很像叫花子,那家伙因为表情太过喜感被三花道长营业成了网红猫,在某站上还有独立的账号,有时候留言都比主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