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265)

作者:于欢

这些都在李忱预料的之内,皇权改变了李怏太多,不管是李怏还是老皇帝,又或是历代先皇,他们身上都有着共同的影子。

李忱从轮车上起身,苏荷扶着她,一同跪拜,“雍王李忱,叩见陛下。”

李怏激动的从御座上起身走下,他扶起李忱,热泪盈眶道:“朕总算等到你了,十三郎。”

在抓扶下,李怏不小心碰到了李忱手臂上的伤口,察觉到弟弟脸上轻微的痛苦后,李怏连忙将他的衣袖掀起。

随后便看到了右手手臂上那条长长的刀痕,伤口刚刚结痂,显然没有过去多久。

“这是叛贼做的?”李怏挑眉问道。

李忱将手缩回,“臣无碍的。”

“这段时日苦了你了。”李怏说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和长原都回来了,朕就又多了一个助力。”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群臣齐贺。

“吾弟自幼聪慧,有卧龙之才,而今北归,必能助朕一举收复山河。”李怏拉着李忱向众臣说道。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之后,李怏拉着李忱足足叙了半天的旧,本想留李忱居住于禁中,却被苏荷闯进殿抢了回去。

对于久别重逢的夫妇二人,李怏也不好夺情,况且现在他还需要仰仗苏荷,于是便命长平王与长史李必将二人送回苏宅。

新的朝廷之中,有不少曾是李忱的故交,其中包括教授过他的先生严真清。

为了避嫌,李忱并没有急于去拜访几位先生,而是随妻子回到家中探望岳丈。

李必带着李怏的赏赐也来到了苏宅,苏氏兄妹皆在。

“陛下说,封爵不变,只是现在朝廷财政紧缺,所以停止了食邑的发放,至于官职,若是雍王有意,可随时上奏陛下。”

“请李真人替我谢过陛下。”李忱回道。

转达完圣喻,李必并没有着急离开,在李忱的示意下,苏荷支开了几位兄长,将李必带到书房,还细心的替二人带上了房门。

摇曳的烛火照耀着两个年轻人的脸庞,“长原兄,辛苦了。”李忱亲自烹上一壶茶作揖谢道。

“眼下战事未平,而朝中暗潮涌动,你实在不应该在此时回来的。”李必说道。

李忱摇头,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内人性直,难以周旋其中。”

“江南纵有好去处,却也只是孤雁难鸣。”李忱又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平胡曲(二十九)

李忱的话, 让李必大为惊讶,“十三,这些年, 你变了许多,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苏将军能事事以你为先,必是因为以心换心。”李必又道, “看来当初何公说的不错,与你交友, 诚意为先。”

提起何公,李必长叹了一口气,“那时候, 你还只是个少年, 却已有沉稳之色。”

“何公故去,我在这世间的挚友, 便只剩你一人了。”

李忱听着好友的感慨,斟满一壶茶递上,“我听小淑说, 这段时间, 陛下待你甚厚, 亲如密友。”

“李某一介山人,何蒙天心信任。”李必摇了摇头, “陛下待我亲密, 只因乱世需要能臣罢了,这些时日我多次保举长平王, 已遭陛下不悦, 等两京收复, 时局稳定, 我便会再次隐退。”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两京之事,你从敌营回来,想必已经有了瓦解之法。”李必看着李忱又道。

李忱点头,“帝王家的父子隔阂,不止在北唐,那伪燕也是如此,稍加挑拨,便能成仇,收复两京,也只在朝夕。”

“想必这些,都在你的计策之中吧,包括深入敌营。”李必说道,“你倒是当真心狠啊,从我来到灵武,苏将军就追问个不停。”

李忱摇头,“不是我想入敌营,而只是顺水推舟,毕竟入了虎口,棋差一招,便要永堕深渊。”

随后李忱取出一张向苏荷讨来的羊皮地图,“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分析了当下的局势,两京随时都可以收复,但这并不是最稳妥的办法,想要一劳永逸,还需先断绝叛军的退路。”

李忱指向范阳,“眼下大唐的兵马以戍边的朔方军为主,加之河西、陇右、安西以及支援的各地外邦蕃军,这些兵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来自于塞外极寒之地,他们常年戍边,必是耐寒而畏暑,眼下我军取得大胜,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如果能够趁机攻取范阳,将叛军困于中原,成合围之势,便能一举歼灭,战争也能就此而止。”

“眼下我刚回来,内人与岳丈一家又都在军中,陛下一定不会听从我的建议,所以到时候,还劳烦长原兄向陛下献此策。”李忱又道。

李必看着地图,轻叹道:“陛下眼里只有两京,恐怕就算我去劝说,也无法改变陛下的心思。”

“总得试一试。”李忱又道,“眼下施寺明靠着三千人马复陷河北,将叛军的退路重新打通,如果先取两京,那么战争,将会无休无止。”

“我尽力而为。”李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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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十二月深冬,陆庆绪回到府邸,只因御医不小心弄疼了伤口就被他棍棒相加。

“滚!”

“滚!”

陆庆绪吼道,并将屋内的陈设通通扔了出去。

侍奉的婢女被吓得逃离出了屋子,几个心腹将领在一旁劝阻,也挨了他的打。

是夜,中书侍郎颜庄从宫内出来后就直奔晋王府,却没有想到在府中碰到了高上

二人曾经互为陆善的左膀右臂,虽没有什么矛盾,但各自立场却不是不同的。

高上更忠心于皇帝,故而所得到的信任与恩赏都比颜庄多。

“高侍郎?”书房内,颜庄看着晋王榻前对坐的高上皱起了眉头。

“先生,高侍郎是寡人请来的。”陆庆绪解释道。

“颜兄,你我共同辅佐陛下成就霸业,如今这后继之人,也当共同辅佐才是。”高上笑眯眯道。

高上的话,再明显不过,晋王显然已经将他拉到了己方阵营。

对于高上的选择,颜庄并不意外,但让他惊讶的是,一向暴躁的晋王,竟然会放下身段拉拢一个自己仇恨的人。

“大王,李忱现在何处?”颜庄急忙问道,“榆林河一战的唐军主帅,正是李忱的妻子。”

听到颜庄的问话,陆庆绪更加恼怒,颜庄大惊道:“人没了?”

“为了防止有人救走李忱,寡人特意做了两手准备。”陆庆绪道,随后他将禁军弓.弩手的箭簇拿出,“却没有想到出卖之人,竟是寡人的父亲。”

“那尸首呢?”颜庄又问。

陆庆绪摇头,“等我的人马赶到时,那些尸首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几具掉落在沟谷的曳落河尸体与我麾下的亲兵。”

“这…”颜庄愣住,“若没有见到尸首,恐是有人故意栽赃,想要离间大王与陛下。”

“此事,恐怕的确是陛下所为。”高上忽然叹道,随后便将那日陆善梦醒后的事情向陆庆绪叙述了一遍,“陛下惊悸而起,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命禁军前去安国公主宅杀了李忱,当时晋王正在前线带兵,下官深知如果陛下这般做了,必会伤父子和气,故而开口相劝。”

“没有想到…”高上挑眉。

陆庆绪拍桌,“我就知道,他的话,从来就是个屁!”

“大王息怒。”高上连忙道,“而今两军对峙,两国之战,岂能因为一个毫无权势的宗王而变,即便李忱的妻子是唐军主帅,在国与家之间,也必然不会选择家。”

“那眼下怎么办,榆林河一战后,我军士气低落不说,陛下对我也已失去了信任,不仅剥夺了我带兵的权利,还将我软禁于府邸。”陆庆绪气馁道。

“大王勿要灰心,您是嫡长子,只要没有犯错,陛下就不能逾越礼法,改立其他皇子。”高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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