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双绝艳(127)

作者:凤歌琴音

萧白玉早料到他这一招,手腕微抬,刀尖只向上挪了两寸,却恰巧避开了他斩来的一刀。陆坦之一刀斩空,再收不住前冲的力道,只听扑哧一声,钝刀已在他肩头贯穿了个血窟窿。

陆坦之又惊又痛,惶惑害怕的看着萧白玉近在咫尺的面容,她一向温润如玉的面上现在却只剩寒霜飘雪,在她清澈冰冷的眼底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终于服软求饶道:“师妹,我知道错了师妹,求你饶我一命。”

他这边在苦苦求饶,阵中的杀手却是在缠斗中渐渐摸清了门道,不再胡乱冲撞,几十人聚在一起,只冲着一个方位猛攻而去,乱剑洒下,守在这一方位的弟子一时支撑不住,沉闷的痛哼一声,身上刹那间出现数十道血痕。

萧白玉闻声望去,目光刚一离开,陆坦之双眼猛地瞪起,双手握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尖突刺向她胸口。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萧白玉即使感觉到刀风逼近,却因阎泣刀卡在他肩头,一抽之下竟是纹丝不动。

却听震耳欲聋的轰隆一声,晃眼的剑光自眼前一闪而过,身前几寸的地面骤然开裂,裂缝足有一丈之长,瞧不清有多深,但整个观音峰都好像微微一颤,山间簌簌的落下碎石去。这一剑震得缠斗中的九华山弟子同江湖杀手都是一愣,皆转头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陆坦之跪在地上,双手被齐腕斩断,面前血流成河,鲜血顺着地面淌进裂缝中,有似是溪水流淌的淙淙声。他呆滞的神色被这声音打扰,缓慢的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被砍断的双手,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渐渐腾起的青筋布满他的面上,他蓦地惨叫一声,一边口中哇哇大叫,一边在地上打滚扑身,只把自己弄的泥泞满身。

秦红药就站在萧白玉身边,垂下的手中握着黄巢剑,剑身透亮,不沾一丝血迹。她静静的瞧着陆坦之面目狰狞的趴在地上,惨叫中带着模糊不清的狠话:“萧白玉!我一定……要让你同你师父,啊!……一个下场!”

山谷忽地巨震,不同于方才被剑光劈出的微颤,而是山峰当真摇晃了起来,山壁上滚下大块大块的岩石,扑通扑通的坠进江中。所有人脚下都站不大稳,甚至有几人手中的兵器都被震掉,除了早已知情的三人,其余都面上大惊,生怕山崩地裂。

只见自悬崖中腾起一只似牛非牛的庞然大物,背部巨翼展开,怒吼一声便是天摇地晃,一个身穿与九华派样式相同的藏青色衣衫的老人坐在那物上,腰上配着刀,白发苍苍。众人俱都看呆了,连陆坦之的惨叫声都小了许多,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一幕,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待巨物吼声停歇,山中落石也不再滚动,老人在一片目瞪口呆的寂静中高声道:“逆徒陆坦之,十年前害死为师,而今又想害死你师妹么!”

陆坦之双臂剧痛,视线本就模糊不清,抬眼一看只见师父常穿的那身藏青色衣衫,又见她腰间佩刀,一时三魂便吓掉了两魂。再听她如此喝道,都不曾去辩思为何以师父的高深功力,说话的声音却如此微弱,只浑身哆嗦,脸上涕泪交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猛然想到莫非师父是从地下回来找自己报仇,要把自己投进森严地府中饱经折磨,一时心神俱裂,连痛意都抛在脑后,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响头:“师父饶命,都是徒儿一时鬼迷心窍,求师父不要把徒儿抓去地府,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他不断低声念叨着,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地面上,不到十几下就已经血流满面,看上去狰狞可怖,无比吓人。秦红药踢了踢他的身体,总算问到了正事上:“喂,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把朝廷想要的那东西藏在哪?”

陆坦之已神智错乱精神模糊,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又被秦红药踹了一脚后才茫然的抬起头,怔怔的啊了一声。秦红药琢磨着他不是傻了罢,虽说是想给他点刺激才叫沈绘去古涧中将孟湘请过来,也只有孟湘能出现的如此惊天动地,叫他受惊之下把事实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但若是直接傻了岂不是整个点子都泡了汤。

好在陆坦之还会说话,秦红药又重复问了一遍后,他才断断续续答道:“我不知道……只偷听到师父说把那东西同阎泣刀藏在了一起,让朝廷翻遍整个天下都找不见……还说要把阎泣刀传给师妹,我……我不甘心,才找上洛王爷……”

秦红药沉思了片刻,若是同阎泣刀藏在一起,莫非还在黄巢墓中?可当时她分明也是想到这一点,在另外几人查看阎泣刀的时候就仔仔细细检视过墓中,并未见到任何相似之物。萧白玉定定的看着她思索的模样,她知道太多自己不曾知道的事,直到她问出那一句时才发现,她要的一直都不是阎泣刀,而是同阎泣刀藏在一起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秦红药虽已答应在她功力恢复后就完全告诉她,却忍不住去猜想秦红药到底所想何事,欲往何处。

注意到萧白玉落在自己身上的落寞目光,秦红药收回思绪,偏头覆在她耳畔轻声道:“白玉,你放心,不论怎样,我都是同你站在一起的。”

秦红药在她耳边微微呼了一口气,满意的看着她小巧白皙的耳垂染上红色,才扬声笑道:“孟前辈,辛苦你了,下来吧。”

第77章 使我沦亡(贰)

穷奇巨翼轻展,微微一震后四爪落了地,孟湘紧抓着穷奇脖颈上坚硬的羽翼,声音已极为虚弱:“你这丫头说得倒轻松,还不快来帮我,真是要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从悬崖下直飞而上着实令人惊恐,偏要装出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漂浮在空中,她还能强撑着说出话来已经很不容易。秦红药还在一旁偷笑,萧白玉一胳膊肘拐到她肋下,秦红药一时吃痛,一面捂着腰一面腾身而起,携着孟湘轻缓的落在地面上。孟湘脚踏上了实地,身子还在摇晃,只觉满眼金星。

萧白玉扶住了她,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孟湘还没缓过气的询问打断:“九华派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去找我?我……我听沈姑娘说你还失了内力?到,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如何了?”

她喘不上气,又急切的蹦出一句接一句,时不时得停下来深呼吸几口,话中明明有间隙,萧白玉张了张嘴还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并不去打断她。秦红药也是扑哧一笑,揶揄道:“孟前辈你到底是要喘气还是要训斥,先选一个,要是害你一口气上不来我可担当不起这罪过。”

孟湘一眼瞪了过去,她一句话插来,倒是把矛头都引了过去,孟湘挣开萧白玉的搀扶,手指头直直的戳上秦红药的肩膀,显然是真的生了气:“她不知道来找我难道你也不知么,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么,竟还有人敢逼上九华山?我真想看看是他们的功夫高还是我这好孩子的爪子硬!”

秦红药又不能还手,只能被她戳着肩膀连退几步,尝试辩解几句让她消消气:“我这不是把前辈您找来了嘛。”

“那之前干什么去了?我听沈姑娘一说才知玉儿受了那些腌臜多少欺凌,玉儿武功到底是怎么没有的,是不是在成都之时还受了伤,现在伤势如何了?”她和沈绘本在黄巢墓中就相处甚好,来九华山这一路又听小姑娘谈天说地,只把武林中最近的大小事说了个干净,怒气在心里憋了老久,她怎舍得让岚妹唯一的徒弟遭受如此苦难。

秦红药无话可说,萧白玉的武功的确是为了救她才失去的,也是为了她才不得不被迫离开九华山,不管她之后做了多少补偿都难辞其咎。她神色黯淡下来,抿了抿唇也不再躲闪,即使周遭的人群都盯着她们,还是低下了她的傲然风骨,认错道:“对不起,是我……”

“前辈,不关红药的事,都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萧白玉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中间,拉着秦红药的手腕把她往身后扯去,不论怎样都不想看到她落魄的样子。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缓和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安慰前辈道:“而且我也是因祸得福,失去武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之后我会同前辈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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