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再无佳人+番外(677)
“这只适用于人与人间的关系。”伊莲恩望过去,“你要震慑一个人,需要让他畏惧,但上升到一个群体,你是外来者,结果未必会随你所想的那般。会遇到更强的反弹和阻力。人群对敌人和看似友好的过客有着截然不同的警惕,你只需要把事情办掉。你只有某一个或某几个特定的目的。”
“你还是对抗者的思维。”弗莱娅沉默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彻底否定她的建议。“你需要有一些规矩制定者的思维。”
有时伊莲恩会怀疑弗莱娅的另一半血统是不是来自维京。
因为经她观察,弗莱娅确实偏好攻击性强的方案。
就像同样两份计划摆在桌面上,可以选择掏一千万,意思一下,买个方便,也可以选不惜一切代价把一只狗塞进敲章的办公室,代价可能是意思一下的十几倍。
她会通过计划一,但弗莱娅拿起计划二。
“你还没有到规则制定者的地位。”她说,“其实从来都没到过。你得知道,不是某一个制度或某一个群体的优越让你们在上一次对峙中胜出,那次你们敌人的直接死因是内部一致同意进行的瓜分,这是一种运气,不要依赖运气,分辨实力取胜和运气取胜是基本功,你应该有这样的思考能力。如果你想要成为世界规则制定者,你的目光不是辉格这小小的一片地方,当你为世界定制规则时,你面对的民众,将是世界之所有,而辉格,人很少,面积不大,一洲陆地的一半不到,假若这是你想要的东西,你不能为人所记恨。”
“那我连辉格都得不到。”弗莱娅撑起身来,挨到她面前,亲了她一下,说,“亲爱的,可那样的话,我连辉格都没有,连这二分之一不到,都不会有,我得,先有这里,剩下的事,看命吧。”
“可以告诉你,我现在信命。”弗莱娅轻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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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四,”副教授金说,“基于骨导和脉冲波的半规管前庭功能抑制。”
“更别扭了。”黛菲娜从实验室会议桌的角落里摸出块饼干,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才想起来看看生产日期,好家伙,过期四年半了。
她顺手干脆利索的把饼干和过期十年的甘草软糖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基于压缩波与位移波在固液间传递时域模型的半规管毛细胞激活抑制。”金憋了五分钟,憋出来一个打了三行的标题。
“我觉得他们看不懂。”黛菲娜直摇头。
“不管什么标题,他们都不会看懂。”金很坦率。“不如来一个彻底看不懂的,以彰显我们的专业。”
“你还是,得让他们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才会给投钱的吧。”黛菲娜举例,“比如Cas9和光敏蛋白,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但听完演讲后我大致知道这是什么,有什么价值,是不是非常得重要,有没有应用的前景。”
“请。”金撂挑子了。
“我想不出来。”黛菲娜自从接了李这个角色后,很快学会什么叫自古华山一条路——人就是得不要脸,过去的一年里,她演了太多的改编自现实的不要脸桥段,起初她惊愕于为什么这人这个样子,后来她懂了,承认自己不行不可耻,因为有的事多做多错,不如表个态却什么都不做。“你慢慢想。”
她开始慢吞吞的收拾包。
“你干嘛去?”金对她无可奈何,这个姑娘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般都只能由她爱干不干。
“我去打小黑工。”黛菲娜说。
现在她管去片场拍戏叫打点小黑工。
这句行话衍生自经纪人的噩梦——萨伏依,虽然事实上萨伏依管读博叫“也就只能打些小黑工勉强糊口”。
在一次与粉丝互动的vlog里萨伏依做了期如何将不正/当/赚到的/钱/合法化的科普,精确的计算了一笔演员拿到的片酬都是怎么被经纪人、经理人和化妆师分掉的,虽然粉丝总觉得萨伏依是个可爱的小话痨,每天热衷于和天竺鼠一样咕咕叫,但作为同行,她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二瞬间,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东西,掩盖在抠门之下是对问题本质的精确把握。
每个和萨伏依产生交集的人都会看经纪人八百个不顺眼,因为那句“层层剥削下来到他那里只剩点骨头了,他只好把骨头榨汁,榨到一半料理机坏了,厨房末日,但却是不知道这一半的骨头汤和二手榨汁机到底谁更贵”委实沁人心脾。
于是她嘲讽了她的经纪人,拿出不要脸绝技回击“我们是个团队”,拒绝了新的片约,还去日料店里吃了鹅肝寿司、茶泡饭和味增汤。
她点了十二个鹅肝寿司,吃完开始思考吃了这么油的东西会不会得痛风,又叫司机在路边药店停了一下,买了点药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