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叶思羽就站在自己面前，那双漂亮通透的眸子就那么冷冷淡淡的看着自己，没了往日的温情，楚湛虽然早有准备，可心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痛了。目光瞬间黯淡下去，楚湛没有说什么，直接就跪在了叶思羽面前。

低垂着头，没有解释，没有分辩，也没有求原谅。楚湛就那么静静地，笔直的跪在叶思羽面前，和往日行礼时不同，两人今天的心情都太过沉重。

叶思羽看着这个此时此刻还愿意跪在她面前的人，心情是很复杂的。在得知母亲也为叶家陪了葬之后，她确实是很愤恨的，甚至后悔过当年为什么会把无亲无故的楚湛捡回去当养子？如果今日的楚湛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不受宠的普通小皇子，那今天的局面是不是会改变了？就算不改变，她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去恨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了吧。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叶思羽收养了楚湛，培养了楚湛，现在楚湛领兵平了叶家的叛乱，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又让她全家人为这场权力争夺陪了葬。她该恨楚湛的，也的确是恨，但这份恨却似乎并不纯粹，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纯粹让她越发的觉得痛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有着自己的思绪。一个想恨恨不了，一个想爱爱不得，谁的痛苦也不比谁的少。

幽影阁那破败的小院里气氛古怪而压抑，李宝庆本还站在一旁的，见了这境况便也不敢多留了。宫里的人谁都知道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虽然李宝庆本就猜到了这两人的纠葛，但该避嫌的时候他也决不会多留。

无声无息的，李宝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越来越黑，偏远的冷宫里没有宫灯，只有一片还算明亮的月光静静地照在两人身上。

楚湛跪了很久，却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叶思羽也看了很久，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活着该做些什么。

来之前，楚湛想过，负荆请罪，死缠烂打，就算叶思羽想要杀了她都可以，她想要求得她的原谅。可是真的跪在了叶思羽面前后，该说的话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的。

得到消息后，叶思羽想过，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再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也不管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一定要为家人报仇。可是这会儿人跪在自己面前了，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她的拳头却举不起来了，嘴边的恶语也难以出口，唯有沉默以待。

许久许久，楚湛一直跪着，一动不动。叶思羽终于确定自己狠不下心，下不了手，于是眼不见为净，转身就回屋子里去了，一句话也没给楚湛留。

同样的，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抬起头的楚湛着急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放弃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突然间变得很遥远，明明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却让人觉得似乎永远也抓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变故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心情都很复杂。

之前去幽影阁的时候还只有叶成久死了，叶思羽还有理智的能为楚湛考虑，可是当她知道她最在意的母亲也受牵连死了之后，她整个人都纠结的快崩溃了。很明显，叶成久在她的心里远没有叶夫人重要

☆、早朝

天色渐暗,白日里金碧辉煌的皇宫渐渐地沉寂下来。各宫的宫灯都已经点亮了，这偌大的一个皇宫里,最为明亮的仍旧要数皇帝的龙腾殿了。

此时此刻，明亮如白昼的龙腾殿寝宫里，宫女内侍都已经被楚皇挥退了。偌大的一个宫殿里除了楚皇之外,就只有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在楚皇的龙榻之前。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龙榻上的楚皇越发的憔悴了,脸色惨白仿若死人。他无力的躺在龙榻上不住的咳嗽，几次想要对跪在一旁的暗卫说些什么都没能成功。

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楚皇大口的喘着气,身体里的力量似乎都因为这场咳嗽而迅速抽离。缓了缓,感觉勉强有了那么点儿力气说话,楚皇连忙趁着下一轮的咳嗽尚未开始开口：“现在怎么样了？”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楚皇再次咳嗽起来。这没头没脑的话似乎很难让人明白，但跪在一旁的暗卫显然是明白了，他声音清冷的回道：“废皇后不肯原谅，殿下现在还跪在幽影阁里。”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楚皇的意料。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再次涌出的咳嗽，感叹般的道：“朕就知道会是这样。”说着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然后挥挥手道：“算了，你们看着就好，别管她了。”

暗卫应是后迅速从寝宫里消失了，徒留楚皇无力的躺在龙榻上。时至今日，他其实也有些后悔了。早些年他将全部的真心、感情、精力全部都放在了尹贵妃的身上，却完全没有分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精力给儿子们。虽然此时此刻他仍然不后悔那份至死不渝的感情，但当这偌大的一个国家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时，他还是开始后悔起当初的那份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