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gl)(86)

作者:那端米凉

她不自觉地展颜一笑,她其实清瘦了很多、也略微地黑了一点,打眼一看,没有从前美丽了,然而当她露出笑容,却仍然如同月光一般皎洁美好,这令一直注视着她的帝王忽然被撷取了心神,目光越发火热。

卫初宴被“烧”的有些茫然。她不知陛下内心的悸动,她的确聪明不假,然而却总容易在感情的事情上犯糊涂,也不太能接收到旁人的爱意。况且,自从得知了陛下的身份一来,她便再也没往那方面想过了,自然更不可能察觉到陛下的心思。

赵寂也知道卫初宴心思迟钝,本也没有指望这个人忽然开窍,她今日见到了卫初宴,便已满足了,而且,只要一想到之后日日早朝都会见到卫初宴,她的心中便仿佛住了一只喜鹊儿,几乎可以与前线传来捷报时的心情相媲美。

因着卫初宴的功劳几乎已经定下来了,只等此仗大胜,赵寂便会昭告天下,在论功行赏时重重地赏赐她。因此,此时的赵寂,也丝毫不吝啬于表达对卫初宴的夸赞,卫初宴述职完毕后,她便含笑夸了她许久,直夸的面对生死也从容不迫的女人硬生生红了脸颊。

陛下夸起人来……怎的这般的、这般的热烈!简直令人难以招架。

卫初宴羞于承认,然而也只能承认,也正是这样的热烈,才如此的……令人心生喜悦。

她心中生出一股被认同的自豪感来,又因陛下的夸赞而生出一股感激,虽说她出使西疆一半是被陛下拉着走、一半是为了自己,还因此几次都在生死关头徘徊,然而到了此刻,她却忽而觉得,若是此刻再让她往西疆走一遍,她也是愿意的,心甘情愿、殊无私心。

惊觉自己想法的天真,卫初宴忽而清醒过来,而后苦笑。这大约便是陛下所拥有的特殊力量吧,只是被她多看了一眼,便教人甘愿为她拼尽全力、甘愿为她赴死。

可是她卫初宴的命,可不只是自己的。她那么辛苦地从郁南、从西疆、从奴马草原挣扎过来,不是为了去给陛下做那鞠躬尽瘁的肱股之臣的。

“自私”地思索了片刻,卫初宴又有些惭愧。陛下信任她,将那样一件大事交给她,如今又夸赞着她、暗示她会重用她,而她,肩负着陛下的信任与看重,心中却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将陛下放在后边,她实在是辜负了陛下。

惭愧到不敢与陛下说话,卫初宴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赵寂见了,细长的眉又是一蹙:“怎的又低下头了?孤不是说过,你若直视孤也无罪吗?”

这是刚刚才给的恩典,说是恩典,倒不知是赵寂所占的便宜更大、还是卫初宴所占的便宜更大了。毕竟,若是卫初宴不敢看她,那么赵寂也无法看个痛快——这个女人实在守礼的很,即便都已面对面地坐着了,她也总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将目光放在赵寂的榻几上,就是不肯抬眼直视天子。

赵寂见了,心中又好笑又好气,一时间,反倒觉得这种专为显示天子的身份与威严的规矩束缚了自己了。

劳什子的规矩,她想要看谁便看谁,想要谁看她便让谁看,她想卫初宴多看看她,为什么?从前的卫初宴既然能够喜欢上她,那么必定是喜欢她这张脸的,她让卫初宴多看一看,也许……

这时候的赵寂,对重新得到卫初宴的心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偶尔,想起卫初宴当初对她避如蛇蝎的模样,她也还是会难受的,这种时候,她便怀疑起来,她也担心卫初宴不会再一次地喜欢上她。

在陛下的“命令”下,卫初宴再一次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陛下。说来也怪,她的从容和冷静,在面对陛下时,总会少掉一些,她猜想是当初陛下发怒时踹她那一脚令她生出了畏惧与敬畏,事实上也是这样,每一次面对陛下,虽然陛下没有再对她冷过脸,然而她却还是总忍不住想起勃然大怒的陛下,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肩膀又会开始疼了。

天子之怒,如同雷霆,她那一日,便切实地体会过这股雷霆。

因着内心的怯弱,卫初宴与赵寂对视时,也露了怯意,赵寂很少见到这样的卫初宴,她记忆中的卫初宴最早是个有趣的说书人、之后就是个腹有诗书的朋友,后来,她又在卫初宴家中见识过卫初宴的倔强、在朝堂上见识过卫初宴的口才与胆识,她知道这个人有很多面,甚至于她也见识过卫初宴对恩人的心软,到现在,她又见到了卫初宴的新的一面。

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吗?为什么这个眼神看起来怯怯的,这么像是她少年时所猎的那一只麋鹿呢?

丝毫没有给卫初宴留下过沉重阴影的自觉,赵寂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只将之当做是卫初宴还不习惯直视于她。但是,也真是奇怪呢,明明从前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卫初宴从来不会避讳这些的,这女人还总是和她平起平坐,还敢和她争论,那时候的卫初宴也又迂又固执的,偏偏又满腹文气,赵寂又是还辩不过她,总是被她气到即使是回到了宫中还是冷着个脸,但是现在想来,却只觉得卫初宴认真中透着一股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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