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苒垂眼看手，道：“我怎么能怪师尊呢？我当时入了魔，不杀了能怎么办，总不能留着我继续杀人祸害人间吧。”

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怪”。

钟离嫣心一凉。

总归还是介意的吧。

“师尊，别再想这个了，我听宁顾说，外头有很多人喊着要把我的尸体给……”

“这事我会处理。”钟离嫣打断她，自己无法再接受失去裴苒一次，“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外头的事你不用听，我会处理，师尊不会再让人伤了你。”

“他们要是知道我活了过来，那非得杀到这里来不可，师尊你一人该怎么办？”

“掌门说了会保你。”

“掌门？”裴苒眯起眼睛，“为什么？”

钟离嫣道:“既然掌门说了，那就一定会保你的，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明白，可能他也看出来我与你的关系，也是为了我多想了些吧。”

“师尊，粥凉了。”裴苒指着那碗白粥。

钟离嫣不明白裴苒的话怎么就突然又转到了白粥上，但听见她有了食欲，也算是好事，便去把白粥给端了过来。

“师尊喂我。”

“裴苒，你再这么折磨人，我，我就不理你了。”

“师尊不喂也成，亲我一口。”

“你一天不耍流氓是不是不舒服。”

“我哪有耍流氓，师尊与我相好，做这样的事不是理所当然吗？”裴苒满眼笑意，“再说了，师尊不也很喜欢？”

钟离嫣那刚褪去的绯红面色又红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都是你自己扑上来的。”

“哦？那师尊那天为什么要亲我？”

钟离嫣抬头:“你记得那天的事？”

“大多还是记得的。”她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至今还心有余悸，“但自己控制不住，原本是不想杀人的，可手不听使唤，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了个傀儡木偶，有人提着线摆布着。”

“所以日后修行，万万不可再走邪道。”

裴苒坐在床榻上轻揽着她的腰:“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再死一次可真是要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钟离嫣摸着她毛茸茸乱成一团的脑袋笑道:“你有这觉悟就好。”

后来，钟离嫣还是把粥喂给了裴苒，对她那流氓言语虽然是早已习惯，却还是忍不住脸红，一碗粥下肚，裴苒是饱了，钟离嫣却累了。

“师尊，小师妹醒了吗？”叶槐敲门问。

钟离嫣起身开了门:“已经醒了，正好，我要去后山，你们帮我看看她身上的邪气除了没有，我晌午时分回来。”

叶槐身后跟了一群人，都是之淮居的师兄弟姐妹们。

当初裴苒被一路追下山时，他们力排众议，想着法子给裴苒洗嫌疑。

只可惜青离尊座下弟子少，他们几个人头加起来还不如饭堂的师傅多，说的话自然没人听。

此次裴苒和钟离嫣好好地站在面前，倒是让人心安了。

至少他们不用再投靠其他的尊长。

据说现在落华尊那边乱成了一团，当初尊敬的师尊变成了大邪之人，现在又没了师尊，他们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其他长老呢？”裴苒问。

“这么多弟子，一个长老得收多少，所以都在等掌门发话呢。”

“但是掌门最近忙着修缮真龙殿，还没来得及把这事给处理了。”

“也有一些下山去，投靠别的门派去了。”

“毕竟教养自己多年的师尊突然转了性子，变成了那样的人，实在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裴苒垂着头，青一门被毁坏成这样，休整起来必定是大工程，萧夜玄肯定头大。

一想到罪魁祸首是自己，裴苒就无地自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对了，师尊呢？”裴苒问。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

“师尊去后山了。”叶槐道。

裴苒问:“去后山做什么？”

这事大家本不打算告诉裴苒的，但想着这样瞒也瞒不了一辈子，便说了出来:“师尊重新开始修炼了。”

裴苒这才想起钟离嫣没了修为，难怪身体瘦弱，小小的一个，轻轻一下就能抱进怀里。

她心慌问道:“师尊还能重新练起来吗？”

“当然能，而且师尊这几十年都过来了，该怎么修炼，她肯定早记在心上了，修炼起来一定很快的。”

“希望师尊能练得快一些，最好能快过老去的速度，我实在不敢想象师尊一夜间老去的模样。”

裴苒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个她是听明白了:“师尊会老？”

她似乎从没想过钟离嫣会老这件事，她不知道钟离嫣活了多少年，到底有多大了，但在她印象里，钟离嫣在她这现代人眼里，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