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42)
藏医大婶像是有些惆怅,她捏了捏烟嘴,轻呼出来,“是啊,七八年了,到老被人打败赶出族群了。”
“狼啊,是我见过最有感情最智慧的动物了。”
这句感慨很轻,藏医大婶像是发觉自己泄露了些许情感,又连忙闭上了嘴。
只再瞟一眼斐娇,转了个身就要回房了。
跟在她身边的藏獒也屁股一扭一扭的,率先回到了前院大咧咧躺下。
斐娇突然叫住大婶,她问道:“请问您知道这里最近的能打电话的地方在哪里吗?”
乔楠的手机并不方便时时刻刻借给她用,更何况那场车祸令充电器跟着一块儿殉亡,这么一天下来,手机也几乎没有电了。
大婶侧过头,冷声答:“往前,有个小卖部。”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斐娇拢着衣服,踢踢踏踏的往前走,路过正门时撇了一眼里面造型复古的时钟。
十一点半。
她于是继续向前走。
穿过几栋民房凑成的小径,一盏路灯泛着朦胧的琥珀色柔光,笼罩着那一间小小的嵌坠在民房里的小卖部。
斐娇的父母以前爱做慈善,最喜欢做的慈善是给乡村建希望小学。
用他们的话说,越多的孩子能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就越开心。
小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斐娇的父母带她去过盛阪集团承建的希望小学,山路难走,坐飞机高铁和汽车一路过去已经到了晚上,小学里的孩子已经回了家和宿舍,宽阔的操场边也只剩下了一间这样燃着一盏灯的小卖部。
红砖堆砌中堑了个玻璃柜子,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的零食,便宜的不像话。
那时的斐娇还没有红砖堆起的柜台高,踮着脚也只能冒出一个头顶,她父亲把她抱起来,笑着问她想要什么,她母亲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少吃点,一家人和乐融融。
现在又遇到了相似的柜台,却只剩下她一个人独在异乡。
“你要什么?”
柜台后是个戴老花眼镜的小老头,见她来了,放下手里正在编织的草帽笑着稳她。
本来打算打电话的斐娇扫了眼玻璃柜,点了其中一包用透明塑料纸包着的粉色糖果。
老头一边给她拿一边说:“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斐娇剥开手里的糖果放进嘴里,粉色的外壳甜的腻人,咬开又被酸味儿充斥。
刚刚还恹恹的心情却奇异的被这样的劣质香精给治愈了。
后知后觉的,斐娇反应过来,这小老头好像是个汉人,普通话还带着股陕西味儿。
她心底灵光一闪,像是有了什么主意一般,眼睛里都闪着狡黠的光。
“您不是藏族人啊?”
“对啊”,老头显然很有谈话欲望,尤其在这大西北的偏僻地方,见到个汉族人不容易,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意思,“我六几年就来这边啦,数一数,也有四十多年了。”
“这样吗?那您和那位藏医大婶熟悉吗?”
斐娇脸上带着点真诚,“我和我的朋友住在她家,她帮了我们很多,我们想送点礼物给她作为感谢,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忌讳什么,怕送错了东西。”
老头摆摆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她啊,不喜欢别人送礼物的,她只喜欢钱,你们要送东西就送点钱就行了。”
“啊?真的吗?”斐娇诧异道。
“当然是真的,我在这四十多年,看着她长大的,这个闺女哟,别的都不要,就要钱,就喜欢钱。”
老头神秘莫测的说道:“你信我的,肯定没错。”
斐娇适度的流露出一丝好奇,“这是为什么啊?这是什么藏族的传统吗?”
“什么哟”,老头扶了扶老花眼镜,“你这女娃,哪个民族有这种传统啊?”
“那闺女身上玄得很,那时候穷她爹娘想把她卖出去养活一家,她性子烈得很,像匹野马一样难驯服,她娘心软想留下她,大不了自己多打份工,她爹却气性一样大,嫌弃这个女儿不听话,半夜把六七岁的小女孩丢到后面的荒郊野岭去。”
“当年那后头多的是猛兽,还有大片大片的狼群,小女孩被丢过去,过了一夜她妈找不到她在村口痛哭村里人才发现这件事,我和其他牧民觉得这个爹太不像话了,壮着胆子拿了铁锹猎木仓去后头找她,当时都想着她要么被熊瞎子叼走了,要么被狼群给分了,说不准尸体都被食尸鸟啃干净了,可是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在一座石头后面睡得正香,穿的单薄,浑身却暖和得很。”
“后来这里的藏民们都说她是有佛祖保佑的姑娘,轮番去劝她爹,终于把他爹劝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