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画唐(45)
这就是大唐秩序失控的后果,中央没有能力监管地方。
若农民被逼到绝路,更严重的后果,就是农民揭竿起义。
“先回长安吧。”
比起刘宛筠的愠怒,李祺倒是淡定的多。
马车重新出发后,沉默未几,李祺才道:“这只是藩祸的冰山一角,朝中式微,各地刺史为了保住地位,便不断设法压榨百姓,以压榨所得,取悦藩王,与藩王沆瀣一气。”
“久而久之,朝中式微更甚,而藩王则势力渐大。”
“只有平定藩王,使各地官吏失去靠山,才能使各地,实行朝中良治。”
说到这,李祺摸出御史符:“同时,奉命巡视各地的御史,才能有威慑地方官的能力,除恶诛凶。”
“现在去刺史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刺史背后的靠山,随时能出兵助阵。”
“即便不出兵,将你应付走后,一切凶恶,照旧如故。”
“除非你的兵,比藩王多,如此一来,他们才会忌惮。”
“藩王……”提到这,刘宛筠灵光一闪:“你阿兄的封地是?”
“嗯?皇兄没有封地,不过皇叔有,皇叔的封地是卢龙镇,下辖幽、顺、檀、蓟、涿,共五州。”
“东部的平州,被新罗侵占了。”
“幽州……”刘宛筠喃喃陷入思索。
幽州,那可是种花家的大首都啊。
好地方啊,寸土寸金啊。
李祺听到这两字,敏感道:“怎么,提起幽州,想起你的崔绮玉了?”
“没有啊……”刘宛筠一脸懵逼:“我在想摊丁制的事。”
“人口数目分类容易造假,刺史对下将全部人口,都列为务农人口,对上又将大部分人口报称为老弱,以此大行欺瞒。”
“而田地的亩数是恒定的,总归无法造假分类吧?”
“我是想找个没有藩乱的地方,迁徙些人过去,试行以亩数征税。”
“摊丁制改为摊亩制,或可让这群地方蛀虫,无缝可钻。”
李祺一脸不信,索性别过头去不看她。
“景延?”刘宛筠试探着叫她。
但她不理。
李祺身上散着生气的冷气,像开了空调。
手足无措的刘宛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瞧见马车后头放着几本经籍,她伸手拿过来。
撕下一张空白页,徒手默默折纸。
沉默未几,连哄两句都没等到,她还玩起了纸?
李祺气的小脸通红:“怎么不说话?连两句……”
话还没说完,刘宛筠以手心托着白纸鹤,摆到她面前:“喏,送你,白鹤。”
“今日既盟后,来往莫相猜。”
“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这好像是李白的诗?”刘宛筠想不起来作者是谁了。
说着话,刘宛筠稍稍拉动纸鹤。
纸鹤的翅膀,上下飞动。
纸鹤折的惟妙惟肖,李祺还是头一回见纸鹤,心头不禁感到新奇。
她的心,也跟着纸鹤的翅膀飞动起来,轻轻飘飘。
“李白没写过这首诗。”
李祺掩着笑意,爱惜地接过纸鹤:“今日既盟后,来往莫相猜,好啊,那我就不猜你了。”
“不过这诗,另一层意思是指,我可以凭纸鹤许愿?”
“对啊,纸鹤就是承载美好愿望的意思。”
“哼。”李祺玩着纸鹤,脸上笑意再掩不住。
刘宛筠见她笑了,也不自觉扬起笑脸。
第27章 静待臣归
回到长安,刘宛筠前往内廷觐见。
诸葛连弩摆在昭宗面前,昭宗一脸惊奇:“素来知晓爱卿只做有把握之事,没成想失传已七百年的神物,爱卿也能短短数日便找来。”
“嘉赏爱卿十万贯钱!”
“待连弩复刻顺遂,再赏十万贯!”
“谢圣恩。”
刘宛筠盯着诸葛连弩,心知接下来的拆解仿制,才是最难工程:“此连弩可十矢齐发,虽威力慑人,但过于笨重,臣打算改制成单发连弩,接下来数日,将闭门造弩,或将缺席常朝。”
“无碍无碍,连弩方为头等要事。”昭宗欣然道。
汉国危机,如芒在背。
刘宛筠沉吟许久,再次开腔道:“陛下,臣归来长安时,路过乾州……”
将乾州之事说道一通后,昭宗的脸色黯然下来,想来是早就知晓。
“哎。”昭宗叹息一声,从案前拿来一本簿册,就这么递给了刘宛筠:“爱卿看看吧。”
接下后,刘宛筠细细翻阅。
里头写满了治世纲要,诸如各地军府改制、州级治理方案、各类国监司经营、各类税赋之简免、观察使巡抚地方策略等等。
事无巨细,皆有详细盘算。
若能照此方略,励精图治,恢弘旧业是有希望的。
只是现实,并没给他施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