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129)
俞任其实都是半夜看着天花板偷偷哭,回家就打开Q看着卯生越来越长的留言周期哭。卯生不知道俞任比她还爱哭。
要不要给卯生打个电话?
俞任还是很想念卯生,不知道是现在的卯生,还是过去的卯生,是卯生就好。她趁没其他人就拨了卯生的电话,可在占线声响起时,俞任的手再次麻痹,她挂了电话。
她瞬间有丝丝期盼:卯生看到未接会不会拨回来?
等了半小时也没有,俞任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电话发呆。那个曾焦急守候自己的卯生不属于她了。她苦笑了下,径直走出家门透气。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家提前放了鞭炮,就有不甘落后的人家也响应起来。俞庄的鞭炮声瞬间成了交响乐,没有间隔地被爆竹声围绕。
俞任专心看着烟花热闹,被鞭炮烟呛到后在门前抹泪,过年真好啊,竟然有个哭的理由。我要好好的,她最近常常立志给自己撑腰,对,就要好好的。
刚刚挂断回在柏州的印秀打来的电话,卯生盯着一则手机短信提醒咬着嘴唇,“咦?”
“卯生,快来摆碗筷。”赵兰喊她,又支使今天才赶到的师姐,“你快去换衣服啊,傻站着干嘛。”
省城的天空很快也被烟花映照,阳台上,卯生和师傅一左一右将赵兰夹中间,一家三口齐齐抬头看天空的壮丽景象。王梨微笑,赵兰感慨,卯生耷着眉头有点想哭。
卯生头被妈妈打了下,“苦着脸干什么呢?不就是过年分开几天嘛。”
千头万绪,哪怕是现在柳暗花明的卯生都理不清,她看着师傅,眼里微微泛着泪花。王梨瞬间却懂了,她笑着将卯生也一并搂在自己臂弯,“没事的,都会好好的。”
“嗯。”
“嗯。”
母女俩齐声回答。
第60章
别家年三十其乐融融,袁惠方和女儿在厨房冷清地准备年夜饭。袁柳帮忙缩着脖子洗完菜,小手冻麻了。而袁惠方一口气做了十几个菜,等到要吃饭时她让袁柳去喊棋牌室里打麻将的刘茂松。袁柳的小短腿儿来回蹬了五六趟,“爸爸说过会儿。”“爸爸说再有一把。”
最后一趟孩子捂着脸回来的,看到袁惠方没好气的模样又不敢说是刘茂松打了自己,“爸爸说,马上回来。”
隔壁家的毛信霞已经关了店门准备吃饭,宿海的后爸带着她上七楼放烟花,一声紧接一声的冲天炮将城中村上空照得光亮。这头袁柳抿唇,脸上的痛还是火辣辣的。
“怎么了?”袁惠方起锅最后一个蔬菜时发现孩子脸上的指印,心里顿时明白了,“他作死啊大过年的。”拉过孩子后她抽了湿毛巾在袁柳脸上擦了擦,问,“能听见不?”
袁柳说能,袁惠方才又给她擦了脸,“行了,过会儿就消了。”
袁柳的泪不敢落下来,她点头的样子让袁惠方心里升起丝惭愧,“妈在你房间柜子里留了好东西,准备初一给你的。现在你去看看吧。”
孩子转悲为喜,又踩着楼梯爬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她的小房间是一个隔断后的两人间,床铺还是上下铺,里面连张书桌都没有,但是有一个抽屉式小立柜。袁惠方放了什么拉开柜子就一目了然。袁柳垫脚拉开抽屉朝里面伸头,大眼睛看到一只全新的铅笔盒时闪烁着惊喜。
除此以外,袁惠方还给她织了件大毛衣,粉色打底,胸前还有一片鹅黄色的大枫叶。袁惠方善于学习,毛信霞怎么给孩子搭配颜色她就学什么。袁柳将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下,毛衣现在还穿不了,因为都快挨到膝盖。
可这是她头一次收到袁惠方的“礼物”,上学就是好,给她一种成年人被尊重的感觉。袁柳将礼物收好又“啪嗒啪嗒”下楼。这时刘茂松还没回家,袁惠方则坐在前厅里等着吃饭,她脸上有丝不自在,“东西省着点用,弄坏了老子可不会再买给你糟蹋知道吗?”
袁柳一腔攒到嗓子眼的欢喜之情被这句话浇灭了一半。她点点头,袁惠方指着座位,“来吧,不等你爸了,咱们先吃。”
袁惠方结婚前就听母亲说,“家里一定得有个男人,所以必须给你招一个进门。”
本来想招个顶梁柱,结果脱了□□就是个好吃懒做坐享其成并且不时打她的瘟神。袁惠方母亲去世前还说,瘟神也得留在家里。他在家瘟你,出门能瘟别人。为了能瘟走别人护住宅基房几寸地,也为了瘟走对自家不怀好意打量着的亲戚,袁惠方就忍耐了刘茂松。
除此以外,刘茂松帮袁惠方认定了一个女人的身份。她长相不好,打小就被左邻右舍暗地里说道不好嫁人。刘茂松年轻时长得还行,这给了袁惠方极大的虚荣感。一个女人,找了一个比自己外表条件好的男人就是本事。她也曾想努力地成为更成功的女人,她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药喝了几年,医院跑了几十家,偏门赤脚山村算命的都去求过问过,肚子一直都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