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心悦否(80)

作者:十里梦歌

“师父是想你用此剑护着自个,用此剑激励自个,断不是为了让你舍命护剑,为了把剑让自己深陷险境,说到底,这不过只是块木头罢了。”

“师父,”溪涯的唇抖着,面上苍白无色,她只拉住遥舟的手,咽下心中苦涩,哀然道:“我知师父的苦心,只师父不必毁去寄遥,溪涯保证今后断不会再做蠢事,溪涯已用惯寄遥,留着想也有些用处。”

“不必了,我自有更好的给你。”遥舟的眉眼之间依旧冷着,抬手轻然扬起一道明黄火光,团团而上裹住寄遥,这火似温度极高,烧的其上竹木噼啪作响,溪涯不想她这般决绝,抬眼望着寄遥,只觉心中莫名一痛,惶然跪在遥舟面前,抬头含泪求道:“师父……求师父别毁了寄遥。”

寄遥之上火势甚矣,此火分明并非凡物,已把着剑身烧的残缺,溪涯望着,愈发痛楚,“师父,溪涯求你……”

遥舟不为所动,只任凭火势愈发大了,那寄遥竹剑在溪涯苦苦的哀求声中逐渐断裂化灰,被风吹动,扬起一阵烟尘撒于空中去。

溪涯傻傻望着那烟尘,手中依旧紧握住遥舟的裙摆。

师父……把寄遥亲手毁了……她亲手为自己做的,现儿也亲手毁了去。

这化为飞灰的可仅仅只是一把青竹剑?

她呆愣着,不知心中有何感,似有些痛楚和委屈依旧密密麻麻占着她的心,令她难想其他。

遥舟叹了声气,伸手欲扶她起来,她却忽地退了一下躲了开,头未抬,只咬牙起身,忍了眼中泪意,平静开口道:“溪涯……自知有错,这便去闭门思过,劳烦师父……为我担忧。”

说罢也不等遥舟作何反应,先一步入了屋中去,合门将自己关入其中,再无别话。

遥舟抬头望她进了屋子,知她现儿定是心伤,想是说的再多也抵不了她的失落,便只垂手而立,心头五味陈杂。

司命于这时举着把折扇走了进来,只立于不远处,无奈道:“这又是何必?你本可以更温和些,又何苦如此决绝,伤了她的心,你明知她今日所为分明不是为了那把剑,而是……”语罢,他叹了口气,“你与我们太虚上境的那位,还真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遥舟苦涩一笑,缓缓坐于石凳之上,抬头望着司命,问他:“你可还记得,咱们这一辈的旧友还余几个?”

司命合扇一想,也被她牵出几分愁肠,“也就不过……十指之间吧。”

“是了。”遥舟回头望着溪涯的屋子,声音轻然,“想万儿年前咱这一辈也是哄哄闹闹的千儿百的人,如今便就只剩咱们几个了。”

“你又提这做什么?”司命也坐于她身侧,皱眉道:“咱们正好赶上仙魔之争,多是战乱,就难免有羽化者,现儿你那小徒儿怎都不会遇上此等祸事,况又有你护着她,你不必愁这个。”

遥舟轻笑一声,侧眸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现儿的天界,果真这般太平?”

司命闻言眼神闪躲一下,多有心虚,“你这是何意?”

“若天界果真海清河晏,师父他们又怎会遭劫羽化?而你,又怎会被玉帝打入人世寻什么天界至宝,还苦心劝我回云天安抚其中散仙?”

“……真真是瞒不过你。”司命苦笑一声,猛然将折扇砸于石桌之上,“既知如此,云中君可愿与我一同回去?”

遥舟面色沉静,道:“机缘到时,我自会回去,现儿你便不必再劝我,再过上几日我会携着溪涯去太古上境历练,司命,你也莫要跟着我了。”

“太古上境?”司命大惊,“溪涯才不过多少修为,你便要带她去那处,遥舟,你可莫莽撞。”

“我徒儿到底还是太柔弱了些,想她师父我就并非良善之辈,现儿该见的还是都让她见了为好。”遥舟坚决,面上似无悔意。

司命望着旧友,心中多有感慨,“罢罢,也就你有这般狠的心肠了。”说罢起身,他一扫衣袖,淡然道:“我自去溪涯屋中看看,若这孩子被你这师父给气坏了可怎地好,论我来看,你这当师父的还没有徒弟懂事。”

遥舟愕然一下,忽起了笑,“是懂事,不过太懂事了些,难免吃亏……”她又想起往事,心中多苦涩,抬眼望与司命,柔声道:“溪涯定委屈,只她现儿应不想见我,你……替我哄哄她。”

“知晓了。”司命在心中感叹这能折腾的师徒两人,折腾完彼此又来折腾他。

他往屋门口走去,近门便先轻敲了敲,随后推门入内,甚不得溪涯回话。

入室一看,那小姑娘现儿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应是偷偷哭了一场,脸上还有泪痕交错。

他们适才说话隐了声音,故这小丫头应是不知自个那什么都闷在心里的师父究竟是作何想的,见他进来,先是从容起了身,躬身拜了一下,道句:“司命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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