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最后一个盛夏(3)
但生活怎么可能让人平平稳稳,如果可以,于和那天一定不会走出教室,一定不会拉扯她的袖子。现在想来,当时于和绝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是这一拉,“周江喜欢于和”的“绯闻”瞬间沸沸扬扬起来。有句话叫无中生有,还有句话叫日久生情。没错,于和全被说中了。只是绯闻和事实各走各的——事实上是于和喜欢周江。于和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把别班的女生取而代之,而是希望她们永远幸福,永远永远。
综上所述,她盼这一天好久了。
这样迷迷糊地走着,一路上风默默地吹,吹走了最后那半年的时间。两个月后,周江和她,走进了不同的校门,于和来不及把心意说出口。不过,有件事说来有趣,开学时,于和上交的那篇作文是骗人的——拍完毕业照散伙时,于和没有叫住她,她也没有说过再见。没想到于和幻想中的场景,写出来还把老师感动到了,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年又一天,日子寡淡若初,每天重复着无梦的事,心中翻涌着无名的想念。
Tu vas rester avec moi?(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法语在那个夜里打乱了于和的生活,04.18晚,周江向于和表白。太突然了。仓皇?欣喜?窘迫?激动?形容词一个也不贴切。于和被困在迷雾里,幸福了十三天。05.01,狂风怒号,雾去,于和没醒。周江说,说她们还是做好朋友合适,于和害怕彻底弄丢她,忙不迭就答应了,而后很长一段时间,于和甚至相信了“分手后还能当朋友”这样鬼话。事实证明,于和弄错了,因为自己打那天起就没想再和周江当朋友,周江亦然。
现在周江有了新的人需要追求,即使周江找她,她也会特意用官方的口气回话,多一点其他情绪都没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初心——于和希望她们好好的,开心健康,幸福平安。
况且,她自己又不傻,再怎么执着,也是会累的。没有周江的日子,她开始学着假装,假装一切都挺好,即使演技拙劣。虽然难免会想起周江,却不知道该冠自己以什么身份。罢了,回忆什么的就留着吧,偶尔想了就看一看。毕竟,遗忘是对生活最奢侈的挥霍。
想到这里,于和感到有些压抑,走马灯似的回忆在眼前呼啸而过。她在心底默念:‘如果我是向日葵,那你就是我的太阳,曾几何时你是我的所有,我自不量力地占有你,却不知道你照耀着所有的向日葵。你不会一直照耀着我,我也不会开一辈子的花。等所有的春夏秋冬都翻篇,我再和你说再见。’
转念一想,这段回忆也称得上很美好了,就像苦茶回甘,她也颇感慰藉。
第4章 四.请你抬头去看看希望
于和坐到桌前,现在是六点十八分,一分一秒离开地猝不及防。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零碎的纸片,上面是自习时留下的聊天记录,每个字都偷着一种窃喜,一种侥幸。纸上有各种颜色的笔留下的话,于和仔细分辨每一个人的字迹,想到那些情景,突然就笑出了声。这些碎片状的温暖,凑成一轮暖阳,即使风雨占了大势,它也站在雨幕后等待和她遇到。
她还愿意去国兼,也是因为那几个人的存在。多少次幼稚而热烈的盼望,支撑她走过每一节课,每一天,每一个星期。
于和抬头看向窗外越来越亮的天空,关掉空调,打开了窗户,细数生活曾给过她的糖,在这个势力的地方,真心何其难得。
来到国兼的第一个朋友是言桥非,于和还记得她考砸后,拉着自己手忍着眼泪的样子。桥非总能够在她低落的时候最先发现,然后小心地安慰她。在她高烧的时候,为她打伞,陪她慢慢走去食堂,逗她开心。座位大调换后,认真对她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第二个朋友是沈辰游。开学时她就坐在于和后面,笑起来很可爱。小游也很率真,见到于和看着她手里的饼干,也不在乎已经被她咬了一口,就往于和嘴里塞,还说抹茶味的最好吃,可惜就剩最后一块了。还有一次,练完舞蹈,于和犯了胃病,额头冒着冷汗,在门口站不住,蹲了下来,另外十一个人都来问候。在路上于和又一次停下,坐在路沿上忍耐着疼。走在前面的人都没有看见,小游眼看走过了转角,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正当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跑了回来,小游将于和扶起来,一起走回了教室。
第三个朋友是章偌西,于和总喜欢叫她若希,因为她就是希望,她带给于和的美好实在太多太多了,同桌的那段时间,她治愈了于和孤僻离群的毛病。偌西对待于和就像把自己当蜡烛来烧,从来不为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