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番外(84)

作者:易临安

醉后的声线,犹如梦中痴语,绵软中带着丝丝温柔,若是能忽略眼下她搁在他人脖子上的长剑,外人听到,还以为她正和驸马撒娇呢。

皇帝心疼她,整座公主府都是由她栖鸾殿原样搬过来的。她手上的这柄剑,也就是当初挂在她床帏上,以驱赶噩梦的那柄剑。

今夜是它的第一次出鞘。

“公主,我们能不能先放下剑,再说话?”这是对她来说,只消简单解释就能解开的问题,也不是不想立马就回答,只是害怕喝醉酒的人手万一一抖,她连呼救都来不及。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快说!”宣城拂然不悦。

舒殿合无奈,答道:“这是叔父给殿合改的名。长辈之命,殿合不能不从。”

“叔父?”宣城人虽然是醉了,脑子还清醒着。她明明记得舒殿合无父无母,以为是舒殿合匡她:“你哪里来的叔父?”

“就是冯丞相。”

宣城皱着眉头,隐隐想起舒殿合和冯焕森之间的联系,原来是他。

舒殿合以为她找到答案了,就会放过自己,哪知宣城不止这个问题。

“本宫想问问你,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本宫?”

这一个在清醒时绝对难以启齿的问题,却在醉意的掩饰下,如挥毫泼墨般简单地被问出来。

或是,真的醉了?或是,有意为之?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宣城想要的答案在舞动的龙凤烛火中,在喜气岸然的床帏间,掩藏在大红喜字底下。这间房间的角角落落里都有,唯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打舒殿合的口中说出来。

“公主你醉了。”舒殿合往后细不可察地退了半步,话语与身体一般疏远。

宣城的心如那被无情抛下的蜡泪一般,窗间缝涌进来的凉风,让她从头冷到脚。原本昏头的脑子,此时也清醒一半。

“如果你心有所属,可趁早和本宫说,本宫立马放你走。”宣城强压下羞恼,不强求。

舒殿合苦笑,她哪里来的心上人。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穷尽这一生,她怕也是空落落一个人。

就算是有师傅在的时候,到底是性别不同,师傅的心再细,也顾及不到她的方方面面。她的心从来都是孤独的。

宣城见她不答话,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不敢相信的质问:“你难道真的心有所属?”那一丝微渺的期待,差点就随着问话显在脸上,

“你多想了,公主。殿合没有心上人。”

是的,包括公主自己,她的驸马心上没有一个人。

宣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从侧边竟然确切的得到了她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她摇摇头,将恼人的念头抛出脑海,这个答案她早就猜到了,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

犹豫了半响,她才口齿不清地说:“你现在,立马,写一份休书给本宫。”

舒殿合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宣城又重复了一遍。

舒殿合抿着发干的唇舌,好声道:“公主新婚当夜,却被写下休书休弃了,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她孑然一身,名声于她无所谓,但是公主千金之躯,身后代表的皇家颜面重于泰山,不容玷污,截然不同与自己。

“谁说本宫是被休弃的,分明本宫休弃你!”宣城气势汹汹道:“废话少说,你写还是不写?”

见被自己威胁的人,身姿依然挺拔,大有临危不惧之色,宣城越看越不爽,往前踏了一步,锋利的刀锋划破舒殿合的衣领。

舒殿合被迫脖子微微后仰,喉咙动了动。想说无论是休弃别人,还是被别人休弃,只要此事被世人所闻,公主今后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但她此时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只能任由其摆布。

被宣城押到书案前,那里已铺好了纸,砚台里的墨水在烛火下泛着妖冶的光,看来公主早就做好了准备。

舒殿合在愣神的功夫,宣城一把把她推搡到椅子上,刚离开她脖子没有多远的长剑,再次回到了原位。

“写!”

舒殿合执起笔,眉间似峰峦重叠,已然无视了那蠢蠢欲动的嗜血剑锋,将生死置之度外。思绪从担忧自己的性命,跳到了公主的名节上,两者孰轻孰重,让她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

令她矛盾的当事人,却毫无顾忌,在旁一再逼促。

舒殿合终是压倒了自己脑海中占领优势地位的念头,舔墨开始写休书。

宣城见他乖乖的服从了,心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甚至有点凄凉。从古到今,新婚之夜就逼夫婿写下休书的人,可能她是头一个吧。

当初若是她再坚定一点,甚至不惜忤逆她的父皇,可能现在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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