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6)

作者:柒嘻

☆、前因

殿中冷清一片,余香消弭,烛火细微,人影左不过两道。

白衣女子斜靠在正座上,蹙眉凝思,堂下跪身一人,颔首不语。

“就只这些?”女子朱唇轻启,目光深邃。

“是……”萧若水颔首。

女子勾起半边唇角冷笑,“她几番夜深时去寻你,只为花茶熏香这些附庸风雅之事?”见到跪地之人身形一颤,女子即刻起身,傲然扬声,一袭白衣自在张扬,“莫不是你当我闲置久了不晓人情世事?”

若水伏地,惶恐答曰:“属下欺瞒宫主,万死莫赎!”

女子走下阶梯,到她面前,静默片刻后轻哼,“起吧,我知晓你无意骗我。”

“谢宫主!”若水惶然起身。

女子敛下眼睑,隐没神情,“她若再追问你当年之事,告知与她。”

“宫主?”若水惊愕。

女子抬手制止她,喃喃道:“有些人天性如此,不撞南墙不回头。”

若水愕然,不由得心下嘀咕:宫主继任,命她接任馆中掌事、承接馆中大小事务之后,隐姓埋名,大隐于市,甚少现身人前。而近来几日,宫主回馆的日子勤了许多,缘由归根结底,竟绕不开那小将军……

萧若水抬眸,见上首的女子斜靠在座椅上神思不属,摇头感叹。想来那小将军并非是不相gān的人……宫主何时为无关之人操过心?甚至还出手过。

她兀自出神着,堂上清冷音色飘过耳际:“今日就到此,你重责在肩,可别坏了规矩。”

压制住心内妄念,若水行礼告退,“是。”

萧馆规矩左不过一条——尽心谋事,莫问余闲。

·

子时过,萧雅阁闭门谢客,卸去一日喧嚣繁华。一道人影端坐在街口八角楼顶檐角之上,目光如炬,直直照向那处人群四散的店门。

萧雅阁,知情人称之为萧馆,明面上此地是吸引文人骚客的风雅之所,实则其内汇聚江湖上众多能人异士。该门派称得上是江湖另类,低调神秘,行事诡谲。对其,外人知之甚少——通过几次武林大事中觅得其门派踪迹,了解也止于其门下众人皆为女子,惯以白衣示人,在其中,暗器、香料、医术、占卜等术法jīng通者不乏有之,而江湖大事小情,凭借着诸多渠道,皆瞒不过萧馆耳目。

伊墨紧盯萧馆的门,静候时机。

她来此,只因比旁人多知晓一则消息——chūn意楼原属于萧馆名下。这是她昏迷时在司马梓卧房密室中隐约听司马小姐与心腹说起过。

今日来此,只为“请”知情人解多年困惑。

直到子时三更,打更人锣声消散之时,萧馆大门又被扣响。

开门人果然是位女子。伊墨心中猜想更确定几分,俯首一揖,“敢问罗裳姑娘可在”

开门的女子愣了愣,片刻后答:“公子莫不是走错了?此处是萧雅阁,并非……”

伊墨心中既定,不再兜圈子,沉着眸子冷声道:“chūn意楼之事人尽皆知,姑娘可是希望我将gān戈引到此处?”

“你……”开门女子顷刻间就被惹火,这人!恁的如此不知好歹?亏得姐妹们尽心相助!无奈之下开门让行,掩门之际,还回头瞪人几眼以抒气。

“将军夤夜登门。当真不怕名誉有失吗?”听得楼下动静,不多时,绯衣女子缓缓下楼。

想来是身在朝堂已久,这种弯弯绕绕的话题已听过许多,伊墨纵是反感,却也不至于落了气势,当下扬言驳回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若担忧流言中伤,也该几位姑娘思虑更甚。”

罗裳轻笑,“既然如此,将军请。”

不多时,她二人对坐一桌,散去表面虚华,如前几次静心jiāo谈。伊墨注视着她,神情严肃而紧张。桌对面另一方,神色淡然,愁思浅浅。

“六年前沈家大案,萧馆确实知晓一些。”这回不待伊墨问起,女子却是主动松口了。

伊墨攥紧了搭在膝上的双手,她倒未曾想过今日进展竟这般顺畅。

观她神情,便知她存有戒心,罗裳不多言,只依照吩咐将所知告与她:“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细说……”

六年前的江州刺史沈农,本是深受一方百姓爱戴的父母官,却因得罪某位当朝宰辅,受诬陷获罪,沈氏全族锒铛入狱,门客子弟皆受牵连。沈农一身傲骨不堪受rǔ,不待圣意裁决便在狱中撞墙而亡以示清白,震惊朝野。百姓请愿,群臣劝谏,圣上不忍,下旨重审此案……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相关知情人或亡或散,证据难以搜罗……直至今日,案件悬而未决。

罗裳将沈家大案实情告知,静候伊墨的反应。

伊墨牙关紧咬,拳头和膝盖重重相撞。旁人听了,只觉心惊,却也不知,是哪个伤了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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