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144)
整个室内倏地一暗,自然地灭了灯,被朱阁照成藕红色的帘子同时坠下,安静得像是寺庙里默然掐灭的一截香火。
火星子不再明亮,便只剩下那如丝如缕的香味,在燕徽柔鼻间反复浮动。
忽浓的诡艳,忽淡的端庄。
突然聚拢于唇齿间,化为了实质,那女人低头只不过犹豫片刻,便匆匆地吻了下去,像是猝不及防地掀开了情人的面纱。
燕徽柔被亲得往后靠,又失了重心,她一时不慎,慌忙间往身上抱去抓去,扯落了江袭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衣裳。
黑暗中只能看见人影,燕徽柔却下意识闭了眼。
“你以前还不是这样的。小东西。”江袭黛轻声道:“你从前很喜欢盯着我瞧……”
她的手指微凉,滑过燕徽柔的颈线,让燕徽柔有一种十年怕井绳的紧张感,缩了一下脖子。
江袭黛顿住手:“你在怕我?”
她垂下手,似乎想碰碰她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闭目埋进少女温软的颈部,尾音轻颤着:“我……不是有意的。燕徽柔,你说那什么亲人友伴,我只是不喜欢她们能排在我前面……”
她反复解释着,似乎是生怕燕徽柔为此讨厌了她。
燕徽柔没有回答她这句话,伸出手来,摸了摸女人的颈部,“刚才怎么不给自己擦擦药。”
江袭黛的话语一顿,又如竭泽的水流一样静静慢下来,最终消失在地里,“嗯?”
“……没有人排在您前面过,从来没有。”燕徽柔:“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有一个。”
“因为喜欢您,真的好累。”燕徽柔闭目苦笑道:“求不得,放不下、逃不开,避不及。要我怎么办?好像怎么做都不会满意。”
江袭黛的手心轻轻蜷了一下,听了燕徽柔这话,她先是顿了一下,而后道:“你瞧你和人说话多好听。”
“好听的话,您就以为是假的吗。”燕徽柔反问道。
那女人盯着她,静默了片刻,“不是说假。是说你这么招人喜欢,会有很多人喜爱你的。”
所以她焦虑,她忧心忡忡,还嫉妒得要命。这种嫉妒已经有些病态了,一旦发现燕徽柔有远去的苗头,她恨不得把燕徽柔关起来藏起来攥碎在手心里才好。
然而,倘若只有嫉妒也便罢了,也许能生出些意气孤勇。
可是她的嫉恨里还带着点怯,就像这些情绪是来源于自己的无底气与空虚一样,脆弱得根本不堪一击。
她不懂燕徽柔是怎样开始喜欢自己的,弄不懂这种感情的来处,自然更加惶恐于它的演变。
这样的日子实在受够了。
“嗯,也许。”燕徽柔:“也许是有人在喜欢我。但您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会不会真的想要这个。”
江袭黛对她的看法,似乎从来不以她本身的意志为中心,而是随着外物在摇摆。
以前以为她喜欢男人,这下好了,现在以为她喜欢很多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面瞧出来的。
以为一下无伤大雅,燕徽柔甚至勉强接受这种打趣。
可是那位祖宗一副吃醋至极的样子,偏生又让她看得心脏发紧。
拒绝了,又为什么要吃醋。
燕徽柔有些气馁,她闭上眼,不想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在人不去期待一些东西的时候,它却如春风忽然降临,不问来时天气。
“所以你还想要吗?”那女人沉缓良久,声气柔婉至极,小心地问:“……我是说,我。”
第79章
燕徽柔怔了一下。
两人卧在床上, 还是刚才那样耳鬓厮磨的姿势。
江袭黛的指尖点住了燕徽柔的唇,活像是定锚一样,余下的吻紧随而上。
燕徽柔承认自己因为唇间的温度沉溺了片刻,但她反应过来, 还想与这女人问个清楚, 江袭黛却如一枝海棠似的倒伏在她的身上, 将人卷裹压缠得动弹不得。
“门主?”
一声轻微的裂帛之声, 燕徽柔感觉有什么柔软的薄纱落了下来。她的手被拿去,被湿热的东西从掌心浅浅描过。
有点痒。
燕徽柔想要拿回手,但是被攥得纹丝不动。
这一眼扫过去,她看得清楚了, 几缕微茫的光线中, 那女人浅浅舔吻着她的掌根。
一时间, 现实与曾经旖旎的梦半重合,让人分不清是梦里身还是身外客。
江袭黛一抬眸, 分明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但是妩媚天成, 让人实在挪不开眼睛,比梦里看得更加清晰。
燕徽柔如果合拢手掌,就能完全捧住她的下颔。
但燕徽柔不敢动了, 连呼吸都静悄悄的。
她就这样感觉着、感觉着那嘴唇覆在手腕上,不知有意无意,舌尖浅浅描, 从似乎勾过了尾指下的那条婚姻线。
被这么对待时,她情不自禁缩了一下手指。
而后手指便被含住, 压在牙下轻轻磨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味。
燕徽柔很轻地吸了口气, 半阖着眸子,有些茫然地观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颈边贴来一句话,顺着血脉搏动而上:“想要我吗?”
被推在床上的燕徽柔,于是连眼也不眨了,连带着睫毛倏然瞪大,好像心神震荡。
她的脸色先是白了三分,又红了三分,最后交替着进行着,化为了莲花尖上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