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185)
作者:七画
她眨巴眨巴眼睛,轻笑道:“偃术以假乱真,却是死物,只能供以驱使,并不能引傀。”
牵丝术,可入识海渡灵,偃术师,操控机关工具,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南禺没问她怎么记得偃术,叶清影也没问她如何懂得偃术,两人之间静默不语,纷纷盯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跃跃欲试却又心不在焉。
兰愿扑腾累了,把粉气球当做摇摇椅,把塑胶皮摩挲得吱吱吱响。
叶清影手里摊着一页纸,那是从日记本里撕下来的,不过不是她撕的,是齐均自己撕的,上面用朱红色的毛笔潦草地写着——“伤风败俗,有违纲常。”
接着是整篇整篇的“该死”,赤红色的,像在画符箓一样。
“齐均刚才神色匆匆地出去了,再等等吧。”南禺语气不慌不忙,似乎并不着急从井里回去。
叶清影点了点头,伸手把箱子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宝、宝贝......”兰愿见状趴她肩膀上嚎,说话又不利索,着急起来声音又尖又刺耳。
“怎么了?”叶清影皱了皱眉,冷冷道:“不要捣乱。”
气球被一指弹到梁柱上,又慢悠悠落下来,兰愿依旧不放弃,嗓音嘶哑道:“宝贝!”
这是头一回这么清晰的发音,倒把两人惊住了。
叶清影突然想起了藏在教堂休息室厕所马桶里的东西,她们从里面一路逃出来,中间疗伤休整,又急匆匆跳了乾元镜的结界,竟然都没来得及打开看一眼。
“是这个。”南禺掌心躺着个细长条状的东西,外面用胶皮和油纸包裹的很好。
叶清影将黄铜箱子打开,把日记本,绒布,收据,账本,照片依次放了回去,咔哒一声合上暗格,果然能将兰愿口中的宝贝恰到好处地塞进去,连弯曲的弧度都很合适。
“嗯,宝贝!”兰愿兴高采烈地跳了两三下。
南禺知他在讨糖吃,顺手又摸了几颗送进去。
牛皮纸包了一层又一层,里面几张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沁出了深褐色的痕迹,叶清影打开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臭味猛朝面门袭来。
她捻了一点在鼻尖嗅了嗅,厉声道:“是芙蓉膏。”
芙蓉膏是烟膏的雅称,这玩意儿极其容易上瘾,是外面传进来的洋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怪不得入不敷出,账本上如此高昂的添置费用,原来都拿来买烟膏了。”南禺讥讽道。
在牛皮纸的夹缝中,她找到一张泛黄的纸张,好多字都模糊不清了,但有些字对着煤油灯还能依稀可辨。
“请假条......兰愿.......民国十一年三月十五日......兰庭生.......”
叶清影咂摸片刻,突然反过来,问兰愿:“你失踪那日是不是三月十五号?”
既然把假条藏得这般严实,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兰愿沉默了很久,脸色狰狞地呲了呲牙,然后垂着头又哭又闹。
不肖他正面回应,两人已经知晓答案了,但十五号既然告了假,为何最后残魂又出现在学校的休息室里?
南禺又把日记反复研读了几遍,专挑着有记录兰愿的篇幅看。
“那孩子越发俊朗了,成天绕着庭生喊哥哥,兄弟俩感情真好。”
“庭生说要送兰愿去新式学堂。”
“兰愿读了两天书就不去了,说要学唱戏,庭生勃然大怒,我却觉得高兴得很。”
“最近兰愿在抽条,太瘦了,不好看,教人心疼得很。”
“......”
诸如此类的话,看似句句关心,但南禺却越发觉得这些文字诡异,只凭直觉,这齐均很喜欢兰愿,可捡来的孩子,到底非亲非故,这喜爱未免过于突兀了。
外面暮色正浓,兰庭生演完了最后一曲。
“好!”台下有人拍手叫好,但碍于新贵人压着,称赞声也只是零零散散的。
兰庭生挥了挥衣袖,往台下福了福,抑着不匀净的呼吸,忐忑不安地望着下面。
男人缓缓起身,星眸明亮,扬起下颌,线条明朗,含笑道:“庭生果真厉害。”
“好!”又有人叫好,不过这次可是哄闹得很。
兰庭生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十分好看。
今日的扶风苑也该寂静了,伙计们都在收拾桌椅板凳,唐音和许知州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手里的杯盏端起来擦了七八十次了,眼睛一直往门口瞄。
兰庭生妆发未卸,晚风轻拂,显出不堪一握的腰肢,“瑾川,金骏眉可是今年的新茶。”
“怪不得。”谢瑾川沉吟片刻,扶了扶金丝眼镜,颇有些贵公子的味道,哪像个杀伐果断的统领。
他说:“我一下午喝了两壶,饱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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