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影响我拔刀的速度(146)
作者:今朝山好
转着手中的包子串,屋内一时有些沉默。最先打破这寂静的还是柳姒衣,她看着炉火,忽然没头没脑道:“我要拿大比前十,三日后,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容莺笑轻轻地笑了一声,道:“这屋内就有九个人了。若要算上夺魁的热门,外头还有你们蓬莱学宫剑宗的司羡檀和杜鹃剑庄的王观极,还外加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崇离垢,你这前十恐怕要拿得辛苦。”
水珑裳对名次倒没有执念,她好奇道:“为何这么执着要拿前十,而不是前二十,前五前三?”
柳姒衣的脸被灵火烘烤得热烘烘的,她言语坦诚,面庞却有些羞赧之意:“……南华仙子先前应承过我,如若我拿了大比前十,她便不干涉我与青溟师姐的往来。”
一群人顿时开始起哄。晓青溟轻轻踢了柳姒衣一脚,脚踝却被柳姒衣悄悄握住了。坐在她们对面的景应愿笑看着,却在此时漾起些许空虚。她借着垂眸饮酒的动作掩盖过去,心间却不可抑制地想起某年某时某个人——
那时房内只有她们,她们也曾一起饮过酒。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场子一下子热了起来,公孙乐琅触景生情,顿时想起自己曾经被拒绝的无数次道侣申请,两行热泪瞬间流了下来:“罢了,等你们日后要办结契大典,千万记得请我们去吃酒,我有的是份子钱!”
晓青溟嘴上说着是八字没一撇的事,神色却十分明快轻松。金陵月睨了一眼公孙乐琅,又看了看远道而来的水珑裳,一本正经道:“公孙师姐,我记得水师姐先前请你去桃花岛做客,你答应了吗?”
一阵善意的哄笑声中,公孙乐琅有些纠结地瞥了眼神色如常的水珑裳,犹豫半晌,道:“……先前你说的那些话,是当真的?”
“当真呀,”水珑裳托腮,任由缩小无数倍的小蝎子从袖中爬出来烤火,“大家到时一起去玩,桃花岛有的是钱,我包圆了请你们。”
公孙乐琅扫视一圈,忽然想起来某个人,有些忐忑地看了景应愿一眼,试探道:“可以多带一个谢督学么?应愿去,谢督学一定也去。”
谢督学?水珑裳思绪飞转,啊了一声,像是想到些什么,冲着景应愿促狭一笑:“是你那个背把长刀,脸俏俏冷冷的师姐?”
景应愿忽然有些脸热,应道:“是她。”
“你大师姐是上一届大比的魁首,又好看又能打,出手还大方,那天她送你堆成山的东西,我们都看见了,”水珑裳笑得眼睛弯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应愿,你觉得若是挑道侣,谢师姐这人如何?”
……谢辞昭如何?
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景应愿放下酒樽,眼前再度闪过谢辞昭在幻境内喜房中的模样。那时她饮过酒,原本冷淡古板的脸色骤然因酒化开,红衣驱散了几分她身上的肃然之意,更多三分风流。
这样想来,无论是初初拜入门时的灵赏幻境,还是后来的秘境,每当有未知的危难在前,大师姐都是牵着自己的手的……
还有那根随叫随到的红绳。
景应愿忽然想起当时拜天地时扯断的那红绳,怔了一瞬,在芥子袋中将其找了出来,握在手上。众人见她不答,反而翻出条手绳,纷纷探头过来看。赵展颜是散修,游历过许多州落,虽然天材地宝收集得不多,却对这些法宝颇有研究。
此时她咬着烫熟的白菜,咦了一声,忽然道:“原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啊。”
景应愿的心狂跳起来。她攥紧手中的红绳,只觉喉间哽塞,轻声问道:“这绳子有什么来头么?”
“只要你扯断这根红绳,系在绳子另一端的人便会奔赴而来,”赵展颜看着绳子,感慨道,“天上天下,幻境现世,只有你有求,她便必应。”
“送我的人说,来的会是她的一缕神魂——”
“来的是本体。”
容莺笑看着那红绳,心间有些挫败。她苦笑了一下,缓声道:“这红绳不是轻易许给人的,戴上相当于将自己的命拴在了绳主的另一端。若你戴着时受伤或陨落,那头的绳主会分担你受到的伤害……甚至替你续命。”
说罢,她半笑半叹地唉了一声:“是你大师姐给你的吧。”
景应愿垂眸,试图将那被自己扯断的红绳续起来,然而如何也拼不回去。她心间微微颤抖了一下,鲜有地有些迷茫:“大师姐为何……”
分明与自己说此生只愿做师姐妹的是她,可挥刀隔断拜堂的自己与司羡檀的也是她……与自己共饮交杯酒的是她,给自己编兰花冠的是她,在高台之上小心翼翼观察自己脸色的是她,以身护自己渡十八道雷劫的还是她——
那柄桃木剑。
半场过去,景应愿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她恍惚又看见了大雪压枝头,还有枝头悬挂的小剑与身后清寂站着的人影。
雪千重躺在架子上吃饱喝足,拦也拦不住地开始烧纸钱。容莺笑喝多了,将烧着的纸钱挥着玩。赵展颜在与公孙乐琅划拳,金陵月还在捞丹鼎里的肉片,柳姒衣不知何时已经瘫在了地上,晓青溟支着头挨着她昏昏沉沉地睡去——
水珑裳千杯不醉,她与景应愿对视一眼,忽然开口。
她道:“方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想好了么?”
景应愿推开房门,屋外正在下最后一场春雪。
闻言,她顿了顿,轻轻侧过了脸。
“我觉得很好,”景应愿轻声道,“无论是做大师姐还是做道侣,她都很好。可是我们第七州有一句话,叫做水满则溢,月盈则缺。或许旁的我可以事事如我所愿,做到最盛最圆满的顶点,可感情一事,我从来……”
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眸,释然笑了笑:“或许这里的憾然,便是在成全我人生余下的圆满。”
水珑裳看了她一瞬,蓦然笑了。
她边笑边摇头:“真是傻瓜。景应愿,你与你那个师姐都是傻瓜。不过也对,哪怕万年不遇的天才也是人,是人便会有长短板,我看你们俩的短板倒都凑到了一处去——”
她托腮看着细细碎碎落下的春雪,与雪下独行远去的人,扬声道:“景应愿,你去哪。”
景应愿回眸对着水珑裳笑道:“下雪了,出来醒酒。”
水珑裳看着雪中回眸的美人,心间替那位谢督学遗憾。不笑也动人,笑时更含情,若谢辞昭真如此迟钝下去,这片墙角迟早得教人撬走,到时她哭都没地哭去。
想到这里,水珑裳瞥了眼醉得抱着雪千重开始倾吐衷肠的公孙乐琅,忽然也跟着释然了。她看过旁人这样多缠绵悱恻的爱情,轮到自己心动时却看中了一根拔都拔不出的大萝卜。
她叹了口气,究竟觉得公孙乐琅哪里好呢?听闻她往昔劣迹斑斑,见人就问找不找道侣,自己应该十分讨厌这种人才对。
看着公孙乐琅那张笑起来有些甜的脸,她默默将她手中的酒樽拿开了。罢了,大萝卜就大萝卜,水珑裳抿唇。
大不了先从道友做起。
*
清雪覆蕊,景应愿原本如常的脸色在雪中沁出几分病态的嫣红。她在宫道中走了一段,酒气散了大半,正准备走回去时,忽然眺见宫门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显然已在此坐很久了,浑身都被白雪覆盖,乍一看像是披了一层薄薄的被子。春雪之下,景应愿分辨不清对方的身形,却觉有种异样的熟悉,便冒着雪继续往前走去。
她愈近前,心跳愈快。
坐在结界前的那人似乎睡了过去,右手拄刀,左手握着一把已被盖成雪色的牡丹花。拈花人的手在雪间冻得发红,手却很稳,任由风如何吹,吹乱她的头发,吹起她的衣摆,唯独吹不落那束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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