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后,被招婿了(78)
作者:方便面君
把纸价定在十五文以下,必然会亏本,哪怕定价十五文,也只能从中获取很微薄的利润。
但直接将纸卖给李氏就不一样了。
她以十文一张纸的价格卖给李氏,也仍有一半利润。
而李氏名下的铺子本就在两税的缴纳范围之内,不用再额外缴纳关课商税。她每个月只需花费一笔运纸的费用,余下收益就是纯利润了。
当然,朝廷是严禁官员及大功以上亲属经商的,但这些禁令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在天子脚下的长安权贵们广置商铺、开邸店客舍、磨坊,朝廷尚且管不住,更别提汴州这些由节度使管控的地方官了。
更何况,李氏可以以旁人的名义做这笔买卖,而窦家在汴州人脉广,深知哪些地方对纸的需求量多,即便不通过纸铺,李氏也能卖纸。
正因如此,窦良才没有拒绝李氏的提议。
至于崔筠为什么要让张棹歌出面谈条件。
一言以蔽之——张棹歌克李氏,能争取最大的利益。
翌日,李氏催促崔筠早些做决定。
崔筠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张棹歌。
张棹歌立马接戏:“这个家是七娘做主的,但造纸的事归我管。”
李氏觉得换个人来谈也一样。
孰料张棹歌丝毫不顾及亲戚情面,一口咬定一张纸十二文,生纸可以便宜点只收十文。十刀起卖,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可以打九折。
第一轮谈判没谈妥,双方吃饭去了。
李氏恼窦大郎没有帮忙压价。
窦大郎苦笑:“这怎么好压,妹婿救过小小,我们还欠着这份恩情没还呢!”
李氏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什么薄情寡义的话来。
第二轮谈判,崔筠开始“帮”舅家说话,张棹歌终于有所松动,说:“既然七娘这么说,那打了九折后,每一刀再便宜八十文。”
李氏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浑然不知崔筠一开始准备给她的价格便是这个数。
窦大郎没有经商,更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见崔筠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家人的,非常高兴。
李氏询问过造纸作坊的纸张存量后,一下子就订了三十刀。要不是他们这次过来只带了三万钱,他们还会买更多。
三千张纸可抄书一百多卷,数量已经相当可观。
不过纸张不像生鲜,即便存放个几年也没有问题,不用担心会砸在手里。
关于虫蛀的问题,张棹歌也有售后保证。她采用的造纸工艺,以及加工为熟纸的工序很大程度上可以防蛀。如果真的出现虫蛀的情况,也可以将纸送回来,包换。
把窦大郎和李氏送走后,崔筠脸上的神情松快了些。
有了这三万钱,她就可以开始在汝州买铺子开纸铺了。
且她发现驿道递铺附近的草市越发热闹,不少豪强、商贾在那儿买了地来建邸店和草棚,她也想在那里建一些邸店铺子。
崔筠一边思索着事一边往书房走,等她发现身后跟着张棹歌时,有些困惑:“?”
张棹歌努努嘴:“我如此卖力演出,还颇费了一番唇舌,说得口干舌燥,七娘不打算弥补一下我?”
崔筠说:“卖纸所得利润是分你一半的,你不全是在替我干活。”
“这笔钱我不要了。”
崔筠一顿,颇有些好笑地问她:“那你想要我怎么弥补你?”
“我说了,我口干舌燥。”
崔筠突然明白了她这句话背后的意图,羞得别过脸去:“我让人给你准备蜂蜜水。”
张棹歌拉住她:“你最近几日怎么不亲我了?难道是心中的沟壑被填满了,没兴趣了?”
崔筠正要亲她,脑海中又闪过窦婴落寞的身影,倏忽咬了咬下嘴唇,说:“哪能天天亲,我怕亲多了,你就不稀罕了。”
她又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你不准备要这笔钱,那我做主替你在附近的草市建邸店吧,哪怕自己没东西卖也可以出租给那些商贾……”
若是以前,张棹歌能加薪领奖金,她早就高兴得心花怒放了,这会儿反倒有些提不起劲。
趁着窦大郎和李氏刚离开不久,他们的车还装着纸,想必车程不会太快,于是她从杂院牵出自己的马,快马加鞭追上了他们。
第60章 剑舞
窦泚和李平陆归心似箭, 生怕在路上耽搁久一点会被盗匪盯上,他们只带了六个部曲过来,真遇到盘踞在驿道的强盗劫匪也只有被劫掠的份。
路上, 李平陆还有些后知后觉,颇为懊恼地对窦泚说:“我们应该再多要三十刀纸的, 钱没带够就先赊账, 下回来拿纸再一次性补上,都是一家人,七娘应该不会斤斤计较的。”
窦泚说:“这事做主的可不是七娘。”
李平陆刚要说话, 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传来, 众人立马竖起耳朵。
这马蹄声十分急促,窦泚担忧是有紧急军情要传递的驿使, 准备让众人让一让路。
待看到是张棹歌,不禁松了口气。
张棹歌从马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窦泚、李平陆夫妻俩面前。
窦泚讶异地问:“可是七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托你赶来交代与我们?”
“和她无关。”张棹歌说,“我就想知道,昨日你们与她说的话可是真的?”
她当然不清楚夫妻二人昨天跟崔筠说了什么,但从昨天开始崔筠的态度就怪怪的,张棹歌疑心是这对夫妻无意中说了什么, 令崔筠对她们这段感情产生了疑虑。
之所以说是无意中, 而非夫妻俩刻意挑拨,是因为崔筠不是这么容易受挑拨的人,必然是夫妻二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事令崔筠介怀。
再细想那天崔筠先是询问她从前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又打听窦婴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她已经猜到了夫妻二人说的事情定然与窦婴、她、崔筠都有关。
因此她决定来诈一诈窦泚和李平陆。
窦泚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询问她:“我们说了很多事,妹婿指的是哪一件事?”
张棹歌也不清楚自己的推断正不正确, 她决定赌一把,说:“我与窦婴的事。”
窦泚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他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感到了压力,说:“既然七娘已经与你说了,我也不妨承认,的确是真的。”
张棹歌问:“可以与我细说吗?”
窦泚有一丝犹豫,李平陆说:“这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已经知晓,如实相告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认为把窦家曾经想招张棹歌为婿的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对,当时的张棹歌与窦婴男未婚女未嫁,倘若婚事成了,说不定也会成就一段佳话。事情没成,她说出来,于她们的名声也不会有碍。
至于张棹歌会不会后悔选择了孤女崔筠?
会后悔说明“他”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早日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也好。
窦泚对张棹歌说:“家父颇为欣赏你的为人与才能,得知你解甲归田后,十分替你惋惜,恰逢家中在张罗小小的终身大事,家父便想招你为婿,让我带上草帖婚书出发来汝州提亲,孰料小小说她并不愿意嫁人,她准备赴长安给西河县主当女师。家父见状,只好作罢。”
窦泚说得委婉,也没提窦婴事先默许后来才反悔,但张棹歌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端倪,询问是哪一天发生的事。
稍稍推算一下就知道窦婴拒婚是在她答应崔筠入赘为婿之后的几天,以崔筠的性子,在将这么重要的事定下来后,必定会去信与窦婴说。
窦家要替窦婴招她为婿这事不可能是静悄悄进行的,窦婴或许是知情的,但没有反对,直到收到崔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