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墓gl+番外(204)

作者:肥宅快乐兽


“你们迟早也会变得像我们一样……你们……迟早……”

断断续续的话语像是尖细的银针,穿透血肉刺入骨髓,听得人遍体生寒,林旸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唇齿间溢出一声冷笑,“借你吉言。”牵起洛渊的手迎着那群人走了过去,人群中响起嗡嗡的咒骂低语声,互相碰撞着让出了一条路来,却是仍未散去,僵直地站在原地盯着林旸等人,直至再望不见他们的背影。

几人沿着斜坡向下走,到见不到人烟时停了下来,钟林晚替吴畏施了几针,约么半个时辰,吴畏的脑袋动了动,缓缓抬起了头来,视线扫过几人,目光中却未见迷茫之色,他清楚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现下才更无话可说,嘴唇开合了几下,终是灰心丧气,“对不起,我……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我就是控制不住……忍不住地觉着旁人都想害我,越这般想便越是憋屈生气,这些想我死的人才该死,他们是疯子,他们该死,你们不是……”

吴畏神神叨叨地念了许久,无人应他的话,说到后面也只剩了“我没疯”三个字,到他终于厌倦了不断重复,林旸垂眸看着他开了口:“现下可以带我们去双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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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双潭

吴畏嘴唇无意识地颤了一下,似乎对这地方很是恐惧,然而因着方才的言语终究有愧,半晌沉默地点了点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吴畏清醒之前几人已走出了不近的一段路,然而再跟着吴畏走,却比想象中还要远得多,这处地陷也不知究竟多深,吴畏在前方一声不吭地领路,脚下松软的泥土随着行进逐渐变薄,周遭亦变得越来越狭窄,到最后脚下竟变成了坚硬的岩石,容身的道路亦缩得不能再缩。落脚处的岩石光滑潮湿,一看便是常年有流水经过,两侧不高不低的岩壁却并非封闭,相反,石壁上融开了许多孔洞,大小不一,无一不幽深黑暗,仿佛深藏了一双双眼睛,溶洞间应是互相联通的,若是没有准备便进入怕是很难自己再走出来。

林旸眼睛四处观量着,这时天还未亮,溶洞之内浑黑一片,若有甚么东西躲藏很难发现,幸而一路过来并未发生甚么危险,只是两侧石壁参差错落,走到后头头顶上几乎全给遮了起来,林旸眼看着这条路越走越低窄,最后吴畏矮身钻入了一个半人高的岩洞。

宋尘跟在吴畏后头停下脚步,他身形高健,倒也并非钻不进去,只是进入后手脚受束,若有人暴起突袭便只能束手就擒,他处在燃旗多年,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个中隐患。

洞内窸窸窣窣的声响渐行渐远,片刻后又返了回来,沉闷的语声从洞内传出,听来有些模糊,“过去这个溶洞后便是双潭了。”等了一阵无人应答,脚步声接着往深处去了。

宋尘在洞口站了片刻,终是没办法不去,一切诡异的源头皆指向双潭,那么他想要找的那伙人便极有可能亦在那里了。

溶洞内没有他想象得那般狭窄,进去后甚至可以并行两人,只是一直需要弯腰低头,宋尘走了没几步,贴着肩颈的洞顶忽然落下一滴水滴,正滴在他领子里,后颈处一阵冰凉,比刚融化的雪水还要刺骨,激得宋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缩着脖子行了不足半炷香的功夫,宋尘感觉前头的脚步声忽而远了,抬头只望见一双站直的腿,应是已到洞口了。

宋尘扒住洞口两侧,一步迈了出去,一起身便有轻柔的凉风迎面吹来,携着淡淡的潮腥气息,往远处望一眼,的确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镜面,被岩壁遮挡着看不清全貌,但似乎占地不小。

余下的人顺次从洞口钻出,宋尘看着林旸弯腰向洞内伸出手去,随即移开了视线,转身向一旁等待的吴畏开口:“接着走。”

吴畏向远处瞥了一眼,抬了抬下巴,“就在那,沿着这条路走就行。”

宋尘不再多言,抓着他的肩膀掠了出去,果然行不至片刻四周便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脚下变成了硌脚的碎石,风中的腥气亦骤然加重,宋尘放眼四望,这里应当便是这处地陷的最底处了,范围之大不可谓不令人咋舌,看着竟比神都的整座皇城还要广阔,再往前几十丈便是吴畏口中的双潭,占了这处空地的绝大部分,地面斜向下倾,整个潭面古井无波,浑黑得如人的瞳孔,然而四处却能听见回荡的水声,宋尘凝目寻了许久,才在潭水对面隐约见着有条河流汇入,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晰。

身后有轻微的落地声传来,宋尘推了吴畏一把,“被斩首的那三人陈尸何处。”

吴畏向前踉跄了两步,恹恹地指向对面,“在那边,潭子里死人多,我们都是沿河往上走一段再挑水。”

宋尘沿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是他方才见到的那条河,正要带他往那边走,洛渊清冷的语声在这时传来,“那处是你们关人的地方么。”

吴畏抬眼看了她一眼,窄路通向这里的开口右侧有一处乱石堆,凌乱参差的石块后掩了一座小屋,昏黑之下很难注意得到,也亏得这人能看见。

吴畏“嗯”了一声,语声沉沉的,“以往发疯的人都要等到清明献祭,抓住后便先将他们关在这里,我以前也被关过……”

吴畏说到此处皱了皱眉头,似是不想再回忆当时的情景,洛渊未再问他,足下轻点,转瞬荡了出去,落地时无声无息,只衣袂随风飘动,像是来时便借了一程清风。

这座木屋仅有寻常后堂一半大小,屋门已经碎了,剩下半页门板摇摇晃晃地挂着,断缘处木刺参差,看着像用手强掰下来的,屋外凌乱地散着几块磨盘大的石块,洛渊的视线一一扫过,拾步踏入了门内。

屋子里比外面看着还要狭小,四处走两步便能碰着墙了,不必细看便知是经过刻意加固过的,屋内根本没什么摆设,洛渊环视过一周,正欲回头,身子忽然给人从后抱住了,柔软的身体贴在背上,肩膀还给人撒娇地蹭了蹭,不过很快便松了手。

洛渊只凭着背后的感觉便晓得来人是谁,待转过身去对方已正正经经地站好了,目光打量着这处小屋,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洛渊见她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眉目间便也染上了清淡笑意,白玉般的纤指捏了捏她的掌心,语声和风化雨,“谁家的小姑娘这么爱占人便宜?”

来人闻言忍不住低笑起来,像是被人捏住了腰上软肉,怎也停不下来,屋外细微的风声迅速接近,落地轻盈,林旸在对方进来前赶忙小声应了一句:“自然是你家的。”

洛渊唇角无声地勾了勾,目光落在林旸身后,林旸随即心领神会,转身向后看去,身后只吊了半扇木门,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内侧却能见着一个个血手印烙在门上,交错零乱,触目惊心,一层覆过一层,最上面的血印看着还不甚久,应当便是吴畏口中的小四留下的,手印落下的地方厚实的门板都给砸出了凹陷来,不难想象这人当时有多么癫狂,徒手拆毁了两层门板,甚至将堵门的大石块都给全砸了开,一得了自由便带着浑身的鲜血奔回村中……

“林姑娘,里面可有甚么发现吗?”宋尘的声音从外传来,看来是知晓里面狭窄不打算进来了,林旸应了一声,拉着洛渊退了出去,“没甚么,只是间关人的屋子罢了。”

宋尘见她们出来,探头往里瞧了几眼,很快收回了视线,面容板得严正,目光中亦不掩沉色,“各位觉得,这些人里究竟谁在说谎。”

“村里人每过五年便要献祭一次,不过是为自己的杀人恶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这些人一旦统一口径,变成‘疯子’的人便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疯或不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即便真的疯了,其中可操纵的余地亦太大了,趁人不备在饭食茶水中下上药,任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疯子’。”宋尘自顾自地分析了一通,说到后头语声中已带了些怒气,他毕竟半居官职,对这等自立规矩扭曲杀人的做派极是看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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