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20)

作者:枫眷


“放松些。”文昭先行一步在前:

“与你溜达溜达,不然孤看你要一直拘谨下去。日后留在府里,即便你能适应,尚算自在,孤都觉得不自在。”

“令您憋闷是臣女错了。”

云葳习惯自揽过失,自幼审慎惯了,不管谁反感她,她只会在自己身上寻过错。

文昭险些翻了个白眼,索性顿住脚步等着云葳跟上:

“孤该拿你如何是好?正事上聪慧非常,怎在生活琐事里,就不开窍呢?从前在道观,你平日做些什么?府上缺短了的,写了条陈让管家给你置办。”

“读书。”云葳垂眸凝视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轻声回应:“儒经,道经,医书。”

“除了读书呢?”文昭随口追问。

云葳做凝眉苦思状半晌:“偶尔出去跟大家施粥采药。”

“孤是问你,有无旁的爱好消遣?”文昭只当云葳没听懂,她实在不信小姑娘会生活的如此无趣。

云葳茫然摇了摇脑袋,仿佛文昭是在故意为难她。

文昭深感费解:“琴棋书画,会不会?马球蹴鞠射箭,玩不玩?”

“琴棋书画跟师傅学了个皮毛,其余的不会。”云葳不假思索的回应,也没显露出半分好奇。

话到此处,文昭总算信了,云葳当真就是个无趣的小丫头,生活实在单调乏味。

也难怪这人偶尔瞧着鬼精,旁的孩子消遣的时光,都被她用来动脑子了。

二人游走在后苑良久,视线四下观瞧着园中花卉,文昭不问话,云葳也不言语,还真是“走走”。

“孤不说话,你就打算一直沉默?”文昭实在忍不住,立在假山旁,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身前人突然顿住脚步,令埋首走路的云葳始料未及。

她听着园中的秋虫吟唱,觉得氛围舒爽,已开小差在想别的事了,是以稀里糊涂的,闷头撞上了文昭的胸口锁骨处,慌乱红了耳根,倒退了两步出去。

“殿下恕罪。”云葳心虚的咬了咬下唇,声音微弱。

“孤改主意了。”文昭看着她腼腆的小模样,抬起腿来不轻不重的挝了她一脚,无奈的笑着凑弄:“骨碌回去吧。”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虽然一点痛觉都没有,云葳还是感觉怪怪的。

她好像,被文昭调戏了?

意识到两人的氛围有些诡异,云葳躬身一礼,脚底抹油溜得飞快,逮到路就跑。

文昭伸手揪住她后背的襦裙系带,指了指反方向,哂笑着嘲她:

“那边,傻乎乎的,路都能走反。”

云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仓惶逃离了后苑。

翌日天色方明,蒙头大睡一整晚的云葳刚刚转醒,桃枝就来告诉她:“宁夫人在廊下候着呢。”

云葳一愣,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带着方起身的鼻音嘟囔:“快帮我梳妆。”

桃枝笑眯眯拉人下了床榻:“去洗脸,水打好了,我给你收拾床榻。新裙子在妆台边,自己穿,穿好给你梳头。”

云葳依言照做,待看见那身红艳的罗裙,她嫌弃的抿了抿嘴:

“您别给我买这么娇艳的裙子了,我不习惯,从前道袍的颜色就很好,清爽淡雅。”

“殿下给你备的料子,你找她说去。”桃枝不以为意,拎过小袄来给她更衣:“伸胳膊。”

云葳瘪了瘪嘴没说话,如今寄人篱下,吃穿用度都是文昭给的,她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桃枝也很会摆弄小孩子,想着今日母女再见,应该喜庆些,于是给人顶了两个小丫髻,中间还簪了个丝带拧成的蝴蝶结,气得云葳吹胡子瞪眼。

“挺好看的。”桃枝忍不住笑得欢畅,拍了拍云葳气鼓鼓的小脸:“婢子去叫宁夫人进来。”

“惜芷。”宁烨笑意盈盈的入了房中,手里拎着个巨大的食盒,直奔云葳身前的桌案:

“娘做了些早点,若不嫌弃,给个面子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云葳还是懂的,更何况她今日有事相求:

“让您费心了。姑姑,取两副碗碟来。”

“不必,都有的。”宁烨难掩惊喜的张罗开来,食盒一层层打开,热气腾腾的水雾下,精致的糕饼,小馄饨,饺子,包子…打眼一瞧,得有二十种花样。

云葳看得有些怔愣,寻常人家一个月也吃不完这么多花式的早点,道观里更是日日清粥,没有这些心思的。

宁烨欢欣的给人布菜,拣选着模样好的小点心落于碟子里,以筷子夹破再吹凉,这才递去云葳嘴边。

云葳不大适应,慌乱的接过:“我自己来就好。”说罢一口吞了点心,连是何味道都没顾得上品。

宁烨小心翼翼地观瞧着云葳的神情,试探着问:“可还吃得惯?不喜欢就换,喜欢什么自己选。”

云葳点了点头,盛情难却,她只好夹了个玲珑的小水晶包,细嚼慢咽的吃了。

桃枝见云葳不再抵触宁烨,悄无声息的退去了廊下,留母女二人独处。

宁烨发觉云葳对云瑶有所抵触,今日特意将人放在府中门房处,未曾带来。

“若不嫌弃,娘每日做了送来,好不好?”

宁烨见云葳闷头吃得香甜,仿佛看到了关系破冰的一线希望。

云葳放下碗碟,以丝帕净了手,柔声回应:

“多谢您,不必劳烦。您来此,是听了那谣言,所以才打算接我的尸骨回去,对吗?您与云少卿和离,可也是为此事?如今误会已解开,您该早些回京。”

话音入耳,宁烨顿觉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今日让我来,是为了问这件事?”

云葳毫不遮掩的点了头。

“惜芷,你想错了。此事促成娘与他和离不假,但这个心思,我想了多年。我后悔没早日与他决裂,没早日下决心来寻你。得知假消息的那一瞬,我的天都塌了,心如死灰。如今我找到你,便不会放手。”

宁烨的语调无力又苦涩:“你该恨我,但我自私的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我不恨,也没怪过您。”云葳淡淡的回应:“可否求您个事儿?”

“你说,母女哪有求不求的,我能做到都答应你,莫说一件,千百件都成。”宁烨急切地应承下来。

“后日是中元节,在长主府上,有些事不能做。”

云葳垂眸低语:“师傅教养我多年,我想在那晚给她老人家放个河灯。殿下不愿我出府,担忧外面不安全。若是您带我去,她该会答应。”

“该当如此的。”宁烨脱口而出:“我来安排,晚些去与她商量。你安心,这事娘办得成。一应用度,也会给你办好。”

“多谢。”云葳客气又疏离的道谢,而后便再无言辞了。

宁烨局促的坐了一会儿,见云葳不语,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

“那你歇着,我去安排此事,后日傍晚,来此接你,好吗?”

“嗯。”云葳站起身来,“我送送您。”

简短的四个字令宁烨心头一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云葳一直把宁烨送到了正院门口才回去,在外人眼里,这母女关系该是缓和亲近了许多。

文昭听得宁烨的请求,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应承了下来,嘱咐宁烨务必多带家丁,将云葳毫发无伤的送回来才好。

非是她多管闲事,如今襄州暗处有多少黑手,文昭当真说不好。

七月十五傍晚,云葳头顶那枚白玉簪出了门。临行前,她嘱咐桃枝,务必换了萤石的剑穗出去。

听得云葳的吩咐,桃枝眸光一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鬼丫头处处谋算,原来早有思量。

宁烨安排的很周到,自己亲自佩了长剑,与云葳寸步不离。

身侧的家丁前前后后围成了个圆圈,确保云葳时刻在人墙的护佑里,一刻都未曾松懈。

这番阵仗云葳是未曾想到的。

且宁烨带着她直奔州府的汉江畔,无意让她在街巷逗留,放了河灯后,总是欲言又止,大抵是想把人送回去,还怕云葳不高兴,这才踌躇挣扎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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