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35)
作者:枫眷
可文俊先一步把人押送大理寺,这话有些晚了。
“泥菩萨过河了,且先顾好你自己罢。”
文昭背对着云葳,没给人无用的承诺,撂下此语,仓促离去。
第91章 潜逃
桂枝梢头暖晕起, 一线天光散青幕。
翌日晨起,大朝会如期而至,但朝会章程却生出了细微变数。
“陛下,臣昨晚放班至今早入朝, 闻城中百姓与同僚谈及云阳侯府上下尽皆收监, 一众仆从自大理寺夜转殿前司。敢问陛下, 侯府众人缘何入殿前司内狱?云阳侯本人何在?”
云葳缺位朝参却未曾告假, 御史台一官员在放朝的尾声出列做请。
“臣亦有耳闻,殿前司与大理寺所决刑狱皆是官宦要案, 臣甚或听得坊间传闻, 云阳侯府上下乃因压胜邪术被大长公主撞破而收监,若真如此,此事干系重大, 理应三司会审。”
刑部一郎中随声附和。
“殿前司执掌圣驾戍卫诸事, 云阳侯府众人收监殿前司内狱, 莫非事涉谋逆?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惶恐, 还请陛下明断。”
宗正寺卿满目狐疑,急切出列询问,身为文家宗亲,他着实挂怀文昭的安危处境。
“臣斗胆启奏陛下,今夤夜寅时未至,京兆府得一家丁报案,称其家主被贼人潜入, 匕首穿胸而亡。此人口称之主乃是昨日受大长公主召,往云阳侯府去的太医, 其尸身内有请求致仕的奏表。”
京兆尹适时将新得的案子当堂坦陈,让云葳与这些猜忌的勾连更密切了几分。
一时间,崇政殿内一众朝臣的脸色染了十足的阴霾与猜疑,私下眼神交流的大有人在。
“京中谣言甚嚣尘上只需须臾光景,云阳侯身居高位,又是陛下近臣,今未入朝会,踪迹不明,恐人心不安;府中人尽皆收监候审,她身为家主无有逃避之理,合该配合有司查问,请陛下明断。”
“昨晚京中多人亲见侯府上下随员被押送大理寺狱,不知大理寺卿可否给诸位同侪解惑?”
一语落,众人齐刷刷将视线投去了大理寺卿身上。
这位天命之年的驸马,外人眼里谨小慎微半辈子的杜廷尉,眼下顾不得君臣礼数,抬起袖子擦着额上泛起的层层冷汗,偷瞄着御座上文昭阴沉的脸色,不由得遍体生寒,自也没有回应旁人的疑问。
“压胜巫蛊乃阴邪之术,害人害己,亦事关为臣名节清誉乃至个人与一国运数,怎可等闲视之?口口相传的说辞恐非空穴来风,云阳侯理当往有司配合查证,以正视听,令谣言自破。”
“臣附议,望陛下明断。”
“臣附议…”
文昭的脑海里嗡鸣声声,眼见满朝臣工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逼迫做派,她不由得蹙了眉头。
昨夜萧妧与杜淮递送来的口供实在难看——
吴桐一口咬定,邪物是云葳命她自宫里一个老宫女处求来的,也是云葳指使她埋在自家府宅园子里的。
至于府中其他的人,则抵死不认,声称云葳从无行此邪术的贼心。
而审到云葳制毒原料的源头,却无一人知晓内情,府中家仆熬不住酷刑而一命呜呼的,已经有好几个了。
文昭在半个时辰前,已然命秋宁锁拿了吴尚宫与吴桐招认出来的老宫女,也派了槐夏去殿前司追问吴桐胡言乱语的因由,但直到眼下被群臣逼迫,这些人也未曾再传回新的口供。
昨日傍晚事发突然,文俊行事仓促,侯府人多,走漏了风声也无可厚非,但谣言直指压胜邪术,未免有些过于巧合,倒似被某些喉舌存心散布出来的刻意之举。
而那个验毒太医的死,更是蹊跷至极。文昭明知是局,却不好明着破解,暗讽贼子阴损,定是算好了查证清白的一段必要操作里潜藏的时间差,才敢肆无忌惮行当堂逼迫的拙劣手段。
文昭整理着杂乱的思绪,意图绕开此请:“云葳昨夜便已收押掖庭狱,此事朕自会查明,不劳诸卿费心。”
“陛下,掖庭狱收监的乃是内廷宫眷。云阳侯府所涉之事,恐非皇家内宅庶务,她收□□庭不合律例法度,朝廷命官自当往刑部配合调查,无论是非黑白,朝堂自有公论。”
刑部尚书戴远安默然良久,却在听得此话后义正言辞的出来与文昭叫板。
文昭垂眸扫过此人,忽而想起,他好似是与云山近同科的进士,平日里不显汤不漏水的,并不跳脱。
“陛下,戴尚书言之有理。既然此事已经被谣言裹挟,未免平生事端,人心惶惶,请陛下将人移送刑部或由三司会审,以明原委,以正视听,以散流言。”
门下侍中齐明榭沉稳老练,研判时局后,决意出言劝谏。
“臣等附议齐相。”
朝中的风向一边倒,文昭心知,此刻若再强行攥着云葳不放,于云葳的声名再无半分好处,日后即便洗脱嫌疑,再度立身崇政殿,众臣审视猜忌的疑窦目光她定然难以消受。
至于已然走漏了的风声,也定会因文昭这位帝王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而在散朝后飞速发酵,变成三人成虎的荒诞流言,杀伤力将不可估量,直接干系京中政局的稳定。
文昭不能赌。
“准了,着掖庭令将云葳移送刑部候审,侯府中人一并转押,大理寺与御史台协理。”
文昭冷声应下,心底思量着,暂且令三司摆摆样子,堵住悠悠众口,她方才存心回护,老狐狸们不傻,惯会揣测圣心,该不会为难云葳;私下里殿前司暗中加快查证,弄清吴桐反水的内情,将云葳尽早接回来才是。
乌泱泱凑热闹的朝臣心满意足散朝离去,混乱的人群里,几双凌厉得逞的阴鸷视线对撞一处…
文昭快步往宣和殿去,边走边吩咐身侧的罗喜:
“你换身便服出宫去趟天牢,叮嘱云葳莫要害怕,无非是走个过场,朕最迟今夜就把她接出来,让她安心。知会刑部,此事朕要亲审,他们只管羁押,不得问讯。”
“老奴领命,这就去办。”罗喜应承的爽利,撒丫子溜得飞快。
“慢着,”文昭唤住了脚下生风的罗喜:“先往殿前司一趟,催一催秋宁,再让萧妧即刻来见朕。”
“是。”罗喜大老远地朝着文昭拱了拱手,小跑着奔去了殿前司。
凝眸瞧着罗喜屁颠屁颠格外殷勤地走远,文昭似笑非笑轻哼了声,缓解方才被朝臣出言胁迫的压力。
她自问处处安排妥贴,只消撬开吴桐的嘴,再命萧妧查出风声流散的源头,云葳便可洗脱污名了。
罗喜赶去殿前司时,一群人正团团围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槐夏,场面实在尴尬。
“路司言,这是怎得了?”
罗喜拧眉近前询问:“云侯都被前朝大臣们逼迫着移送刑部了,诸位现下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
“移送刑部?”萧妧与秋宁异口同声地反问:“怎会如此?”
“萧副使,陛下宣召,您快着些吧。”
罗喜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路司言,轻重缓急你该拎得清,与其在此哭闹,不如把所知悉数回禀陛下,让陛下拿个主意。前朝的阴谋阳谋多了去了,你见得还少吗?”
槐夏稀里糊涂抹了抹涕泗横流的脸颊,红肿的眸子掠过不远处牢房里的娘亲和妹妹,面上的为难,隐忍与苦闷藏都藏不住。
“萧副使,我随您一道去见陛下。”槐夏抽噎着攥紧了拳头,抬眸迎上了萧妧怜惜的目光。
萧妧点点头,带着槐夏一道去寻文昭了。
秋宁见二人走远,近前与罗喜咬耳朵:
“吴尚宫意外中了蛊毒,却不知下毒之人何在。她与吴桐因恐惧而失了心智,依从贼人留下字条里的建议,炮制了云府的压胜构陷,事情大抵如此,只是现下证据不全。您先告诉陛下,我另有它事查问,暂且不便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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