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34)
作者:枫眷
是这位深居简出的姑母么?可杜家与姑母本人,尤其是表兄杜淮,本是她摄政时期,最得力的助益与人脉;幼年皇考不在京,也是父亲这位胞姐一直在帮齐太后照管禁中的皇嗣……
驸马任大理寺卿,杜淮任禁军将军,父子在这等要害部门里履职多年,从未出过半分差错,恭谨忠诚,该是无有异心的。
方才文俊怒气冲冲,满目忧惧闯进来,好似也当真是慌了阵脚的长辈该有的反应。
云葳和吴桐,谁在扯谎?
文昭不信云葳会在背地里戳小人,这人要害她,大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抹点毒药,实不必如此铤而走险,大费周章。
但吴桐的娘亲吴尚宫和姐姐槐夏,是她和齐太后的人啊。
文昭正沉浸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里,罗喜去而复返。
“把杜淮叫来。”文昭听得响动,转身吩咐罗喜:“带些饭食送去掖庭狱,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准苛待云葳。还有,把你的嘴闭紧了。”
“是。”罗喜拱手应承,战战兢兢的去寻杜淮来见。
不过须臾,杜淮快步入内,抱拳告罪:“臣无能,纵家母闯了大殿,请陛下赐罪。”
“此处无外人,表兄请起。”
文昭轻叹一声,转眸状似无意地打量着杜淮的容色,低声道:“姑母关心则乱,朕感激不尽,怎会怪罪?”
“谢陛下。”杜淮非是多话的性子,反而审慎的近乎木讷。
“此事现下有些棘手,云家刚出事不久,云葳母亲在西南攻伐南绍,如今时局实不便公之于众。”文昭瞧不出杜淮有何异样,便转身坐回御案后,端了杯冷掉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
“臣明白,值守殿外的侍卫,臣会让他们守口如瓶。”
杜淮赶忙应承下来,话音不掩忧心:“只是,家母将人押送大理寺时,阵仗有些大,黄昏人杂,怕是有人瞧见,会嚼舌头揣测的。”
文昭微微皱了眉梢,顿觉头皮发紧,沉吟须臾才继续吩咐:“一会儿你把云阳侯府的人都押来殿前司,你亲自审问,尽量莫漏口风出去,供状今夜朕就要看到。”
“臣遵旨。”杜淮抱拳离去。
待到秋宁归来,文昭不给人喘息,直接命令:“传讯萧妧,让她今夜留守殿前司,盯着杜淮的举动,若有异样,即刻来报。”
“是。”秋宁叫苦不迭,但凡摊上与云葳相关的事儿,她就得被文昭累个半死。
门外的槐夏一头雾水,大殿内进进出出的人马换了好几拨,就连秋宁都被文昭指使成了小陀螺,可她自己,未免有些过于闲散了。
直到夜色昏昏,文昭才叫了槐夏与她一道回寝殿,半路上随口发问:“最近去看过你娘么?吴桐那小丫头可曾给你们捎来口信?”
“婢子和家母都在六局任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无需刻意去看。”槐夏如实相告:“半月前,家母说吴桐入宫陪她呆了会儿,哦,就是云侯复职那日。”
话音入耳,文昭悄然眯起了眸子,未再接话。
沐浴收拾停当,槐夏正在给文昭铺床的间隙,秋宁才料理完暗卫的事儿,闪身入了寝殿。
“杜淮和萧妧有消息了么?”文昭存了三分期待。
秋宁心虚低语:“暂无。”
“罢了,你随朕出去一趟。”
文昭随手拎了个披风搭在肩头,不顾未束的飘逸青丝和冗长的曳地寝衣,拔腿踏出了殿门。
槐夏赶忙取了个更厚实的外衫,快步追上秋宁,示意人给文昭披上,自己则回了寝殿,给人置办新的寝衣去了。
走在半路,秋宁有些不忍,怯怯问着文昭:“陛下,您怀疑槐夏吗?”
“多嘴。”文昭睨了秋宁一眼,沉声嗔怪:“几时能灵透些?槐夏就比你拎得清。”
这个节骨眼儿,即便是信得过的人,也该保持距离,如此才是护着人的理智之选,也免了两方尴尬。
这是槐夏不知吴桐是那个被抓包埋小人的人,若是知晓,此刻怕是早就慌乱个彻底,不知所措了。
秋宁瘪了瘪嘴,看出文昭是要往西宫掖庭狱去,更不敢说话了。
小可怜儿云葳正抱着膝盖,蜷缩在牢房一角,杏眼无神,满面愁思地发呆。
身侧的饭食冷透了,却一点都不曾动过。
她实在想不通,是谁如此阴狠,要取她的命。
那些配好的毒药外有数层伪装,都是桃枝替她保管的,没有一瓶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一般搜查绝对找不见。桃枝定是被抓走了,也不知道此刻受没受伤。
文昭立在走廊里,将骨节掰得嘎巴嘎巴响,眼神示意看守打开了牢门。
听得响动,云葳如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往里缩了缩身子,战战兢兢转了视线,却在认出来人的刹那,顷刻红了眼眶。
“吧嗒…吧嗒”
小嘴一撇,大珍珠说掉就掉,瞧着好不惹人疼。
“你还哭?让你再不准折腾毒药,你将朕的话当耳旁风!”
文昭板着脸沉声斥责:“今日你府里搜出的瓶瓶罐罐,殿内人都瞧见了,你让朕骑虎难下,恨不得依照律例,真把你流放边地。”
云葳自知理亏,没了回嘴的勇气,膝盖一软,跪得老老实实,哽咽低语:
“是臣错了,臣任凭陛下发落。可现下此事无关紧要,臣不怕流放边地,但压胜邪术臣没做过,求您明察。臣的随侍是冤枉的,求您开恩。”
文昭扫了一圈,这牢房里实在没个能坐的干净地方,无奈轻叹了声,躬身把云葳拎起来,问道:“这些日子你府中去过什么人么?朕未曾疑你,会尽快查实此事,你安心些,无需如此惊惶。”
“没有。”云葳茫然摇着脑袋,“没人来。臣居丧以来,家仆除了采买,也没人出去。”
“胡言,吴桐出去过,怎到你嘴里,又无人出去了?”
文昭冷声提点,“此事非同小可,你老实回话。姑母是朕的尊长,朕行事也要忌惮三分。”
“吴桐?她…她是您的人,臣不管的。敛芳,臣和府上人更不敢管。”
云葳好不委屈,怯怯低语:“她们行踪如何,门房不记录,臣也不问。”
“你…!”
文昭被云葳噎得哑然,缓了半晌才道:“这儿呆着吧,你是该吃吃苦,叫你阳奉阴违,摆弄毒药,朕就该好生关你几天。”
云葳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给你的饭为何不吃?”文昭扫过冷了的鸡汤与排骨,不悦又担心地出言嗔怪。
“臣…不敢吃。”
文昭喟然一叹,耐着性子道:“罗喜是朕身边的人,还是可信的。若这些你不吃,明日就喂你咸菜窝头。”
云葳没再说话了,罗喜也是她的人,但栽赃的事是哪方势力所为,她毫无头绪,是以此刻她谁都信不过。
“给她送些消夜来。”文昭转身离了牢中,眼睛直勾勾审视着云葳,却在吩咐秋宁:“云侯防备心甚重,你亲自送,记着了?”
秋宁憋着笑,回应的一本正经:“是,婢子一定亲自从膳房端来此处,看云侯吃下去。”
这番话入耳,云葳悬着的心安稳了两分,文昭肯来,便是没被大长公主的话音蛊惑;而如此细致的照顾她的饮食,大抵是愿意信她的。
“陛下…”
云葳扒着栏杆,唤住了走远的文昭。
文昭转眸瞧她,故意吓唬:“莫指望朕放你出去,没这规矩。”
“臣不敢。”云葳讷讷低语,话音恳切:“桃枝年岁大了,可否求您,别对她动刑?她受不住的。”
文昭眉心一紧,侯府上下,约莫也只有桃枝一人,是云葳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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