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29)
作者:偷天
宋槿阑察觉到了仲宜打量的目光,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在意,小声对着十五说道,“不许胡闹。”
许是见了生人,十五见阿娘不许她下地,便也只安安静静的躺在阿娘怀里,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众人,又带着些羞腼的抱着阿娘的脖子。
李淳站在远处注视着宋槿阑离开的身影,她离开了大半年的光景,十五都忘记她是谁了,要是宋槿阑也能忘却多好!
“某在这里以茶代酒恭喜定远将军和上骑都尉,改日再奉上薄礼,”李淳举起茶盏朝刘城徽和宋开义笑道。
“谢秦王提携之恩。”两人同时答道。
“只是可惜了仲兄弟,”刘城徽惋惜的说道,此番征战仲宜让她心悦诚服,若是自己能当定远将军,这仲宜完全可以当个上都护。
宋开义看了眼仲宜,他与仲宜相识不久,只知道她是个先锋郎,能得秦王的赏识定有过人之处,但也未见过她战场上的本事,所以并未多做评价。
“仲某出生贫寒,能在殿下身旁伺候已是幸事,
且我并无多大志向,这般倒也自在,”仲宜平静的说道,“不说这些了,改日定到两位将军府上讨酒喝。”
李淳轻笑,宋开义与刘城徽皆在长安任职,皆有利于她,四人又喝了些酒这才散去。
傍晚的云霞被云层盖着有几分隐约,不像凉州那般壮丽无垠,倒是几分凄凉。
许是饮了酒,胸口的箭伤有些作疼,等秦阿伯探了脉象又喝了药才稍稍好些,李淳安坐在软塌上看着手中的战国策。
“殿下,祖先生求见。”
“恭贺殿下凯旋,”祖士言行礼,笑着说道。
刚喝了秦阿伯送过来的药,口里仍旧有些苦涩,李淳饮了一口茶水,“此番不只是赢了凉州一役,还另有收获。”
“那便更要恭喜殿下,觅得将才,”祖士言眉目一扬,齐王得圣人猜忌,正是殿下崛起之机,得了将才如虎添翼。
“四叔那厢可有动作?”李淳问道,孟林甫那些人看到自己这般受宠定然不甘,自己尚未稳固,若是此时与她为难定然会应对不下。
“暂时顾忌不到殿下,这段时日因赵县封地一事,齐王和太子起了冲突,太子的人将齐王的敕令给撤了,再者圣人身子愈加虚弱这些日子全靠丹药支撑着,齐王反对圣人服药,多有冲撞,尔后便也不再反对了,太子那边倒是安安静静的,”祖士言说道,“殿下正好借此良机。”
李淳思量了一会,“先生的意思是?”
祖士言点点头,立军功得贤明之声,取齐王的贤明代之。
翌日一早,李淳便只着了一袭青衣入了朝廷,她推却了圣人的赏赐,已圣人体恤之名犒赏了征凉的将士。
“圣人,臣有一事要上奏,”李淳依旧跪在地上,面色严肃的说道。
“这般郑重其事的,直言便是,”李载咳嗽了下,这身子骨便来越不行了,忙挥手召来陈玄礼,还是这丹药好,一吃便精神了。
“秦皇汉武皆沉迷长生不老之术,皆难逃一死,秦皇宠幸奸佞更是二世而亡,而汉之亡实则起于汉武,圣人如今却学二帝沉迷炼丹求道之术,臣子更是劝谏不得,实在荒唐!”李淳振振有词的说道。
“放肆!”李载将装着丹药的木盒砸向李淳,“你不要以为你新立战功,朕就不敢杀你!朕的子嗣皆能征善战,不缺你一人!”
木盒正好砸在李淳的额头,鲜血正沿着伤口流了下来,李淳朝圣人磕了个头,“臣不敢倨傲,太子与四叔、五叔皆是人中龙凤,臣不敢与之比拟,可这丹药于陛下身子百害而无一利,臣心忧陛下身子,尽人臣之责劝谏,虽死而无惧!”
“滚!”李载暴怒的说道,连李宪和李蠡都不敢拂逆他,他李淳如何敢!
出了宣德殿,李淳木然的走着,见了迎面而来的朝臣身子一矮倒在了地上。
“呀,秦王!”陈玄礼在门廊处焦急的走向倒地的秦王,将其扶起来。
刘明仲和徐德睿也上了前来问询道,“这是如何伤的?速速去请太医令来!”
“无碍,无碍,是我不小心磕到了,这便回府了,”李淳推辞了众人的好意,提着衣袍脚步独自踉跄的走着。
刘明仲和徐德睿互相望了一眼对方,皆是眉目深锁,按理说着秦王如今风头正甚,不该这般冲撞圣人的,到底意欲为何?
第29章 鸿鹄之志
李淳这几日在府上闭门不出,她劝谏圣人而被打伤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时间这个默默无闻的秦王成为长安城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凡提起秦王无不拍手称赞,其贤明足以与齐王相媲美。
“殿下,万万不能让秦王声名鹊起!”孟林甫忧虑的说道。
“先生多虑了,三郎不过是年轻气盛,并不如先生所言工于心计,”李宪宽慰他道,这三郎是自己打小看这长大的,不会有这般心思,若是沁儿他倒是会有几分疑虑,那孩子总善于藏着心事。
“孟侍郎多心了,秦王不过立了小小战功,这些年来不都是依附于殿下,能有多大能耐!”赵境晟饮了口茶,全然不讲此事放在心上,这太子都撼动不了齐王何况是秦王,眼下最该着急的是如何对付太子。
李宪幽幽叹息一声,他与父亲的关系如今愈加紧张起来,稍有不慎便是一顿责骂,“先生还是多想想如何让我少挨些骂。”
孟林甫痛惜的摇头,世人皆以为秦王是纯良之辈,可他看人从没出过差错,秦王心里藏有猛兽,不出则已一击必杀,而今便是秦王的时机到了,秦王不除即便太子倒了,齐王也危已!可惜这般迂腐之人皆看不透彻!
“某听闻吏、刑部两位尚书正要弹劾太子,被秦王一事而耽搁了,”赵境晟说道,这两位尚书才刚上任如何这般迫不及待弹劾太子?
“是何罪名?”孟林甫问道,魏公武和陈臻二人是旧识,最近才被提拔上来任尚书,且自己还特意欲结交二人,皆无功而返。
赵境晟皱眉摇头道,“专横跋扈,收受贿赂。”这天下都将是太子的,这些罪名圣人看到了只怕眉眼都不眨一下。
“若当真这两人要弹劾太子,你二人便也前去一下,这些罪名都是老生常谈,孟侍郎你多留心,”李宪嘱咐道,弹劾太子的良机他自然不会错过。
赵境晟是如何得知的?连罪名都这般清楚?那太子一方定然也知道此事,孟林甫暗暗思忖起来,难道这魏公武和陈臻与秦王是一方的?故意泄露出来让齐王和太子都有准备,秦王的性子定不会做无用之功,一击制胜!倒要看看这秦王如何拿下太子!
“圣人,将药喝了,”窦容与端着白玉碗,轻轻拨弄着调羹,眉目温柔的唤道。
李载叹息一声,眼眸混沌的看向窦容与,“不喝了,反正也是将死之身了。”
窦容与轻轻笑了声,掩着锦帕眉目含情的看向李载。
“容与为何失笑?”李载面有愠色的问道。
“我在笑圣人小孩心性,明明是不敢喝药,故意假以辞色为之,”窦容与将药吹吹,举着调羹送至李载的跟前,“乖,这药呀,不苦。”
李载脸色一变,生生被窦容与逗笑了,终是被哄着将药喝完了。
“圣人歇息会,我在这里守着,”窦容与扶着他躺下来,将被子替他掖好。
“其实某也知道这世上并无长生不老之术,可某得了这天下,眼见着自己终要一步一步埋入黄土,不甘心呐!
”李载叹息道,总该去尝试一下的,“御史台,李宪,丞相,李淳一个个的都以为某昏庸了,才入了那些道人的圈套。”
那些道人图大家的权利,大家图一丝安慰,窦容与倒也知晓,私下里也劝过大家,“这丹药亦是药,服用多了也伤身子,朝臣劝是尽臣子之责。”
“三郎那孩子也不知伤得如何了?”李载问道,因着这丹药的事他骂过李宪,革了几位大臣的职,三郎虽然回长安这些事倒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冲撞,这孩子倒是耿直,只是当时正盛怒错手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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