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限定(35)

作者:观棠也


我握着肩膀侧目过去,贾芳明叉着腰:“看你/妈/的看!你个不要脸的疯子赔钱货!你亲妈都怕传染你的疯病跑了!不要你了!我跟你爸辛苦把你养大,你跟我们在这儿撒什么邪泼!”

太疼了。

肩膀疼,心也疼。

我支撑着自己走到贾芳明面前已经快要花光全部力气。松开捂着肩膀的手,我在她连连后退的步伐中借自己的体重把她压到身下。骑在她身上,我的左手扼住她的脖颈。

咬着牙,我说:“你的脏嘴……凭什么提我妈?我叫你一声妈,你真当自己是个宝?贾芳明,你给我去死——”

她当然没有死。

我被陆建军从后面像拉个小鸡仔似的扒拉到地上。

肩膀太疼了。

我浑身都疼的麻木了。

陆建军又给了我一巴掌,头晕目眩中伴随着耳朵嗡鸣的声音我听到他跟周令也她爸妈说:“这个孽障手机里肯定有你们小孩的电话。你们用她手机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

我的口袋一空,手机被陆建军掏出去。

我扭身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大门口传来威严但苍老的男声:“周义!开门!”

屋里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愣在原地,我小腿一蹬让自己站起来,趁此良机从陆建军手里夺回了手机。

下一秒,家里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周令也的妈妈错愕的看了周令也爸爸一眼,随即面露难色。周令也的爸爸,周义,没动。

最后还是贾芳明一边叫着“谁啊谁啊”,一边打开了门。

我站在原地打晃,在墙边靠住身体,正对大门。

门口一个手拄拐杖,精神抖擞的老人。他后面站着拿了一把雨伞,可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周令也。

周义先喊“爸”,声音都在发抖。

原来恶人还有老恶人治。

我靠在墙上幸灾乐祸。余光里周令也朝我走过来,我立刻离开靠着的墙站直。

周令也在离我半步远的时候站住。她盯着我的肩膀,以一种奇怪异常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眼神太过冷漠,太过镇定,又太过无助悲伤。

那一刻因为她的眼神,我忽然觉得我不认识她。

我以为她会哭,可是没有。

周令也咬着嘴唇,咬到嘴唇发白,还在盯着我的伤看。

我和她谁都没有管边上周令也爷爷的打骂她爸爸的声音。

“逆子!孽障!带着媳妇儿拿我们周家的骨血胡来!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哎呀老爷子,别气别气,都是误会。”

“爸,爸您别……在别人家里呢!”

……

没有人理会。

我站不稳,身体晃了晃。

周令也终于收回她那种古怪的眼神靠近我,“怎么伤的这么厉害?”饶是她再强装镇定,开口的声线里还是带了颤音。

我说这是贾芳明干的,又指一指地上花瓶的碎片。

脑子确实不怎么好了,混沌。

我不记得周令也给了什么反应,但我仍记得在混乱中找到家里的钱。贾芳明要拦我,我盯着她看了三秒,膝盖软下来,“妈,我不想死。”

贾芳明愣了一瞬间: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战中我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脆弱柔软的一面。

可我只需要她愣一瞬间就够了。我推开她挡在我面前的身体,拉着周令也靠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走出家门。

“我们去医院,陆祺燃,不然你会死。”周令也在雷暴雨中格外冷静。她的声音像是冰雨打下来,又像是黑暗中的明灯。

我已经疼得麻木,失去判断意识,只能跟着周令也走,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社区诊所,诊所里那个给周令也看脑袋的医生在。

见到我们两人狼狈的样子,原本正在玩手机的医生吓了一跳,站起来推开椅子就跑过来看我。

我实在撑不住了,狂奔、打架、失血,身和心一起伤。那个医生问我情况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据后来周令也说,我当时全身白的和蜡像一样,只有身上的血是红的。

医生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回答她:“我来给我爸送终。”

医生再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再回答她:“我女朋友是周令也。”

总之主打一个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但是我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我就记得当时那个医生一直在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警察盘问似的,连女朋友都要问——当然,我乐意她问我这个。我恨不能告诉全天下人周令也是我女朋友。

说完这句话,医生就对周令也判定我要输血,问她知不知道我的血型。

周令也说不知道,然后我就被紧急转入了大医院里。

因此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也是我在六人病房里打点滴。

周令也一直陪着我,见我似乎神志清醒,试探着喊了我一声:“陆祺燃?”

“嗯?”我嗓子冒火似的干,全身都难受,不想多费力气说话。

周令也摸摸我的头,嘟哝了一句:“退烧了。”

紧接着她说:“裴南山去给你买粥了,你等一下吃一点。”

我眨眨眼睛代替点头。

周令也站起来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我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又停下。

“……我想回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牵动了身上不知道哪个伤口,疼的我倒抽一口冷气。

周令也摸摸我的头。她的手掌又软又暖,我得到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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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立秋

我在医院实打实的住了三天。

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好全,但是我还是在第四天的时候出了院。

周令也站在我身边,听医生叮咛我要多久换一次药,回家之后要记得吃什么药,一天吃几次。她还不忘记询问医生我有什么忌口的,平时日常生活要注意哪些地方。

医生一一解答了,周令也站在边上拿着小本子记。

我笑她可爱,她就很一板一眼地说这些都要记牢,不然对我的恢复不好。不止是她要记住,我自己也要上心。

裴南山知道我要出院的消息,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接我。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说以后我和周令也要去樟市,麻烦她的事情只会更多,回家这桩小事先不劳动她了。

她就在电话对面笑呵呵地骂我是个狗。

我们终于再一次回到一起住的家。

自从周令也不见之后,我几乎都没有怎么好好收拾过它。屋里落了一层的灰尘,阳台上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午后的阳光灿烂,照亮在客厅中跳舞的尘埃。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看向身边周令也感到这个世界又有了希望。

很小的时候我被亲妈抛弃,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我,可是我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说。

后来陆建军娶了贾芳明,所有人都说后妈对小孩儿是不好的。我用经历印证了。

在陆建军一次次的偏袒贾芳明的时候,在我一次次被贾芳明骂是亲妈都不要的烂人的时候,没有人站在我身边。

而现在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尽管我曾一度恐惧周令也的失踪是不是真的像我妈妈一样抛弃我,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周令也没有抛弃我,她会和我站在一起,她会站在我这一边。

那天她说她收到我的消息就觉得心里不安,冒着雨,凭着曾经我带她走过一次的记忆跑到我房间的窗户边看到我和她父母以及陆建军和贾芳明。

她知道报警没有什么用,因此考虑了一秒钟就扭头跑去搬救兵——她爸妈最害怕她爷爷。

她说她在雨里狂奔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那么感谢过爷爷家离我们家那么近。

她告诉爷爷她爸正带着她怀孕的妈在外面闹事,别的不怕,就怕伤到妈妈怀里的弟妹。

老人家对周令也一向不上心,但是对她的弟弟妹妹却抱有十足的重视。听孙女儿说自家儿子拿着未来孙子在外面乱搞,老爷子拐杖一敲,立马让孙女儿给他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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