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105)

作者:孤舟煮酒

白子瑜躺在床上,脸上的汗往鬓角流,脖子里也熏红一片,热气一路蔓延在领口里。

夏颜汐又把手放在里侧的小人儿头上,温度要比白子瑜额头低上几分。

秋白见夏颜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先把痰盂拿了出去。

白子瑜这会儿烧得迷糊,脑海里都是一片烈火与哀嚎,她捂住了耳朵,可那片惨叫声并没有减弱分毫。

“姝儿,快跑!”

那双赤红的目在火海里出现,母亲的脸上是铺天盖地的恨。

“你要杀了他们,报仇!报仇!”

无数次重复的画面又一次在眼前出现,白子瑜只觉得自己要被那一场热浪吞噬,她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就在梦魇中,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里。

“娘——”

白子瑜猛地坐起,她眉头紧锁,呼吸紧促,满脸的汗刷刷地往下淌,明明是冷汗,却又带着热气,梦里的灼热依稀还留在皮肤上。

“先生?”

夏颜汐没在意白子瑜的呓语,看人脸乍白,忙解下大氅裹住了人。

白子瑜此时像是醒了,意识却还在昏沉,待看清眼前的人,才后知后觉距离太过靠近,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殿下,我没事。”

她开口说话,才发现嗓子哑了,像刀子割过一样,全身的关节也在发疼。

夏颜汐的手还在白子瑜的双臂上,两个人却都没发觉这里的不妥。

“我叫府医过来了,一会儿给你把脉,重新下方。”夏颜汐的神色是白子瑜从来没见过的紧张。

白子瑜的嘴唇脱水干裂,一道口子隐隐在渗血,她想笑一笑安慰夏颜汐一下,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又咳嗽起来。

“咳咳……”

白子瑜伏在床边胸口随着咳嗽在剧烈震动,她的烧没退,胃里也烧得厉害,这会儿又吐了起来,难受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地上都是酸水,依稀还带出了一些血丝,吐了一会,白子瑜胃里都吐了干净,蜷缩着身子胸口剧烈起伏,最后堪堪只能吐几口血沫。

夏颜汐眼里没有任何嫌弃,把手放在白子瑜的后心轻轻揉着,心里在催府医行动再快些。

等白子瑜平静下来,夏颜汐发觉这人又失去了意识。

这人伏在床边,头无力地垂在夏颜汐的腿边。

那发髻乱了,一身中衣也乱了,单薄的肩背就在夏颜汐的面前,难得透出一份柔弱来。

夏颜汐忍不住把白子瑜的肩圈进自己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胳臂上,像抱孩子一样守着他,一只手还在轻轻地揉着他的后心,只为了让这个人好受一点点。

原来她的先生生病了,也是像小孩子一样喊娘的。

夏颜汐就这样抱着人,颠起了腿,就差再轻轻晃起来。

她低头的视线不时落在白子瑜的侧脸上,看见那人又皱紧了眉,她的心就觉得又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在这亲密无间里,夏颜汐沉浸在短暂的欢愉和酸涩的边界,从可望不可及的暗恋里尝到了一丝甘甜。

白子瑜在她的记忆里,永远像是高山上的白头雪,又像是绿水上的那一圈縠纹,她永远看不真切,也很难触碰到他的真心。

立场的相悖就像搁在他们中间的天堑,谁也不可能跨过来向谁妥协。

在客气的疏远里,能拥抱到这个人,已经是夏颜汐无法言说的贪恋。

花楹带着府医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亲密。

“嘘!”

夏颜汐把人轻轻放下,让府医过来把脉。

花楹跟在夏颜汐身边太久了,隐约能猜到夏颜汐对白子瑜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她看见这画面还能克制住心里的惊讶,可那府医却是被吓了不轻,连着门口往里窥探的阿茶也吓得目瞪口呆。

师正杰若不是这会儿不在,光凭屋里两人的举动,就足以毁了长公主和朔北的亲事。

“他刚才喝了不干净的东西,你来看看。”夏颜汐起身让开地方,让府医过来。

老郎中把手搭在白子瑜的手腕,原本平静下来的脸皱起眉,片刻后眉间直接皱出了几道竖纹,脸色也不禁变得凝重。

夏颜汐在一边看到府医的脸色变了,问:“这是疫病?”

“是,也不是。”府医把手抬起来,起身回话,“殿下,这是疫病,可不仅仅是伤寒。”

“他身上的脉象闷沉虚浮,经络都淤塞,早些年肺被烟熏留过旧疾,虽然调养得很好,但肺依然扛不住阴邪,受了凉就比常人咳嗽严重。”

“白大人的腿也有伤寒积液,冬日应该会觉疼痛难忍才对,这会儿发热起来,那腿应该都是凉的。”

“具体您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小人倒是没有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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