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明祭品后+番外(43)
被替换的神女,被宠爱的池瑜,不受宠爱的齐玥,所有不合逻辑的地方似乎都找到了解释。
“十年前也有一个新娘。”
“叫我姐姐吧。”
……
齐玥接替了池瑜,开了口:“是的,齐徵老爷子的九十大寿,他的独子齐哲花重金求一个祭品新娘,说是愿意承办整个送王船的经费,并且愿意给村子里捐一座新的祠堂、一条公路,只要一个新娘,拿去送给池王爷,换他的爸爸高寿。”
“你……所以你就是十年前的新娘。”齐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虽然早有揣测,但听见齐玥说出口,却是另一种震撼。
齐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以为说出这件事时自己会愤怒,又或者会释怀,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只是一次平静的叙述:“本来应该是我的,不,就应该是我,从来都应该是我。”
齐清看着两张几位相似的面孔对视。
纷纷扰扰的祭典,欢歌笑语的人群,一切都在刹那间变得遥远。
池瑜用悲伤的目光看着齐玥,缓缓道:“不,不该是任何人。”
齐玥摇了摇头,仿佛对命运拙劣的游戏早已看穿:“他们原本想好的就是我,是你要替我去,是你把我打晕了关在学校宿舍里,你不知道,她有多恨我。”
齐玥说的“她”显然是她们的妈妈,吴茵。
池瑜愣在了原地。
“那年烧王船结束后,她找到我,却一眼就发现了,我不是她的大女儿,不是你。”
“她几乎要疯了,第二年,你短暂地出现过,爸爸和齐老爷子……找人……”齐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似乎想要组织语言。
池瑜替她说了下去:“我没有死在王船上,而是被人救了,在医院烫了大半年,出来后我想要他们受到惩罚,但整个齐家村,四百三十一个男性村民,没有一个人为我作证。”
“相反,他们说我疯了,说我丧心病狂,诬告自己的父母。”
齐清站着,怔怔地看着池瑜。
“你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经历了你说的一切,可你却还活着。”
“你会成为登上新闻头条的臆想症患者,村民口中的诈骗犯,诬告自己父母的不孝女。”
齐清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池瑜那些冰冷的只言片语。
原来那并非身为律师的经验之谈。
而是身为原告的亲身遭遇。
她仿佛看见十八岁的池瑜,言语如同炮火般砸落在她身上,劈头盖脸地指责和谩骂接踵而至,火焰和死亡的包裹下,前路是一片更为狰狞的孤独与攻讦。
齐清直勾勾地盯着池瑜,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着她,让她鼓起勇气,抬起手紧紧抱住了池瑜。
很快,她想起现在的场景,又讪讪放开了手。
刚打算退后一步,池瑜握住了她垂下的手。
十指相扣,温热的血流静静联系着两人。
“自那之后,她一直有些疯疯癫癫,有时把我当做是你,要我做你曾经会做的那些事。”齐玥眼底有些血丝,身着滑稽可笑的戏服,平静地看着池瑜,“你替我去死,可我却替你活着,姐姐。”
活着并非坏事。
但活着有时候却比死更糟糕。
对池瑜来说,活下来是一场浩劫里的幸运。
对齐玥来说,活着却成了一场漫长的折磨。
“我学不会跳舞,更学不会唱歌,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做不到……”她略有一些哽咽道,“我会觉得自己辜负了你,也辜负了所有人,当初,去死的还不如是我。”
混乱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吴茵偶尔的清醒。
一个失去了最心爱女儿的母亲,面对着原本被自己打算放弃的小女儿,齐清不敢相信齐玥究竟遭遇过什么。
“姐姐,你不该救我的。”
池瑜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咽喉,无懈可击的眼底难得流露出了片刻的动摇:“可是——”
“还好,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齐玥闭上眼睛,笑了笑,“你果然来了。”
齐清疑惑地看着齐玥,不明白齐玥说的“今天”有什么含义。
“过了今年,明年齐哲就七十五岁了。”齐玥见齐清一脸疑惑,有些无奈地补充道。
齐清想起来了,刚刚在化妆的时候,池瑜也曾经说过,齐老爷子的独子今年七十四岁了,快要来不及了。
当时她说的是“来不及考驾照了”。
所以其实——
池瑜停了下脚步,面朝齐清道:“我国刑法规定的最高羁押年龄是七十五岁。”
所有人都一愣。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十恶不赦的老头过完了他的七十五岁生日。”池瑜眼角带笑,“他就不需要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