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48)
其实这一秒钟也没什么特别的。
而且大部分时候,当她看到这个闹钟时,她都处于失眠的状态。
对一个失眠症患者来说,入睡之前的每一秒钟都很难熬,所以她才会在失眠的时候寻求许多让自己内心安稳下来的方法。
画画、看书、看手机、干瞪眼、看天花板、看星星月亮、去外面跑两圈、喝橘子汽水、在床上翻跟头看自己能翻几个、走出去看萨摩耶酣睡的脸表达自己的羡慕培养自己对它的爱……几乎做遍了一切让她能渡过这些难熬的每一秒钟的事情。
她竭力让自己的失眠时间变得不重复,不无聊。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不那么难熬。
但是在这个闹钟出现之后,她所有的一切举动都会暂停,脑子里会冒出一个重复的、短暂的想法:
这是属于游知榆的一秒钟。
这是被游知榆选定的一秒钟。
无论当时她在做什么,都会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秒钟没有那么难熬,而这一秒钟的她,也不是飘着的。
回答完之后,桑斯南有些不敢看游知榆,或许是因为她害怕从游知榆的眼里看到不喜或者是厌恶的眼神。
更害怕,游知榆会认为她是因为听了那句“我可能会爱上那个和我选定同一秒钟”的人之后,偷偷选择了这秒钟作为她的闹钟。
而这种行为,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显然会被她认为是过了界。
“看着我。”良久,游知榆终于出声。
语气不像是在生气,而像是像某种一如既往的哄劝。
桑斯南被这样的声音带着,似是夜里被海妖蛊惑的人类,无措而又彷徨地望向了游知榆。
“你是第一个在看到我的闹钟之后,在听到‘被选定的一秒钟’这个说法之后,给出这样应答的人。”游知榆语速有些缓慢地说着。
昏黄光线微微摇晃,她仰躺在沙发上,醉得似乎有些厉害,视线缓慢往上,落到她的眼睛里,停顿,缓慢的呼吸,再停顿,再更慢的呼吸。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发酵得更为迷幻。
桑斯南的心提了起来,“所以这是好还是坏?”
“所以……”游知榆狭长的双眼微微上挑,抓住她,“你这个笨蛋。”
语气带笑,轻扬下巴,
“现在,它已经是属于我们的一秒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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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闹钟而引发的小爆炸,似乎只是在桑斯南的内心深处“嘭”了一下,没有她以为的难堪和窘迫。
相反,她的那些或抽象、或奇怪的想法,竟然还被游知榆全盘接收。
这似乎是一种意料之外,又似乎是一种意料之外。
因为对方是游知榆。
所以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奇怪。
而现在,她们在每一天的86400秒钟里,拥有了共同的一秒钟。
这明明是一件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却因为之前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变成了她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桑斯南离开之前。
游知榆提出了新的要求,让她给她卸妆。
桑斯南当然不会拒绝,特别是在她包容了她所有不合时宜的错误答案和类似于冒犯的行为之后。
让她给她卸妆,这算什么要求?
很轻易地答应这件事的时候,桑斯南显然低估了“卸妆”这种行为的边界。
因为她的确没有给其他人卸妆过。
所以没有想过,当对方清透而又勾人的眼,就停留在离自己的唇,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会发生些什么。
为了更方便卸妆。
游知榆仰躺在了沙发靠枕上。
而桑斯南,便拿着卸妆棉和卸妆水,坐在搬来的椅子上,一脸无措地对着那张漂亮的脸,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思考了一会后,她主动提起,“你把眼睛闭上。”
“好吧。”游知榆没有为难她,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头晕,很快阖上了双眼。
桑斯南松了口气,这才拿了专用的眼唇卸妆湿巾,有些笨拙地往对方眼周上覆了过去。
明明在自己脸上瞎抹都行。
到了游知榆脸上,却完全不敢用力。
手指隔着那一层湿巾,轻微地触碰着那细腻的皮肤,虚虚地绕着眼周,可游知榆似乎很信任她,也很享受她的服务,直到她将眼妆都卸完了也没吭声,只是变得轻盈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而她却被如此艰难的任务,逼出了满头大汗。
接下来是卸口红。
她抽出一张新的湿巾,手指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