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04)
过了一会。
她听到游知榆出声,嗓音也似是发着烫,又或者是在晃动,“所以,你想清楚我是什么意思了吗?”
对了,还有关于丝巾的那个问题。
桑斯南理了理有些混乱的脑子,心想这样的姿势也好,至少鸭舌帽遮住了她的视野,她不必和游知榆面对面说这件事。
——当然,如果此刻她够清醒的话,她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倚在游知榆肩上讨论这个问题,是个好的选择。”
“想清楚了。”她的语速因为酒醉而有些慢。
“所以呢?”游知榆算是很有耐心。
桑斯南组织好语言,缓慢地说,“它的确只是一条丝巾而已,就像我们……今天喝的这罐啤酒一样,虽然是20块钱500ml,但也和我在路边摊喝的5块钱两升的扎啤没什么区别,都是又苦又涩,都是没了气泡也不好喝……”
“所以五千四百块的丝巾,和你……和你从篝火晚会收到的丝巾,也没有什么区别。你的意思应该是,你是那种会在乎物品价格的人。”
说到“我们”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的舌尖像是在发烫,还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口腔里残余的酒精。
但奇怪的是。
她说完自己得出来的结论之后,游知榆久久没有对她的答案进行审判。而是很久,才慢悠悠地说,“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
手心里黏腻的汗在持续地流淌。头晕目眩的桑斯南有些紧促地问,“难道……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她简直想把鸭舌帽摘下来,看看游知榆此时此刻的表情。
但刚冒出这个想法。
她就感觉到有温热的物体虚虚地从她肩后绕过来,而后,女人柔软的手指触了过来,似是惩罚性质的,在她发烫的耳尖上捏了捏。
而伴着这个动作而来的,是从女人手腕上垂落下来的柔软丝巾,被风吹得一飘一飘的,在她脸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痒痒。
本就发烫的耳朵瞬间在那刻充了血,似是融成了甜腻的糖果,一捏就爆了汁出来。
她没法推开游知榆,因为这似乎是她回答错误的惩罚。
可她好像也不想推开。
到底什么是正确答案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听到游知榆在她耳边轻叹了口气,语速缓慢地说,“我的意思是,无论它是五千四百块,还是五块四毛钱,它都只是一条丝巾而已,你觉得丝巾会有你重要吗……”
话语反复在唇齿之间磨了磨,最后归于极为无奈的一句,
“笨蛋。”
在这辆晃动的双层巴士上,桑斯南终于知道了正确答案,却被这个正确答案惊得心脏猛然一跳。
最后结论落为咬字极为模糊的、意思却又极为明显的两个字,这像是大发慈悲地终于告知她正确答案的一种无奈,又像是一种模棱两可的、似是而非的暧昧。
桑斯南阖紧双眼,试图让视野里浓密的黑将这种模棱两可的氛围,连同她过分慌乱的心跳声一起覆盖住。
这分明不是游知榆第一次这么喊她,但怎么就意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是因为这辆晃动的双层巴士,是因为将她们裹挟的同一罐啤酒,还是因为耳边音乐里不合时宜的那一句歌词:
「我俩这天初约 逛遍市区所有路灯与你有种恋爱预感」
亦或者,都只是她的错觉。
憋着呼吸沉默了一会。而眼下,游知榆的手指仍停留在她的耳尖上,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也没有放下来。
气温持续在夏夜里攀升,对峙了一会,桑斯南仍旧没有说话。而游知榆静默了一会,也终于将手指拿下来,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颈间,声音很低,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明老板和李校长的话,我应该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憋紧的呼吸让桑斯南的胸口发闷。她呼出一口气,却仍然觉得憋闷。直到游知榆又出声,轻轻地说,
“但她们不会为了去够我的丝巾,从树上摔下来。”
这听上去像是在教训她,又像是在……夸她?桑斯南的呼吸声越来越小,阖紧的眼皮也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这时候,游知榆又轻轻捏她的耳朵,语气是那种慵懒的似笑非笑,“明白了吗,笨蛋。”
怎么又喊她笨蛋?
桑斯南倒也没有很讨厌这个称呼,酒意在这一刻上涌,任何平和的人都会在喝了大量酒精的情况下变得尖锐,她有些不服气地反问,
“如果我不明白呢?你又会给我留个问题,然后隔几天不见面让我冷静,然后让我找出正确答案再来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