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593)
作者有话说:
=3=
第189章
风大雨大又如何, 即便是天塌地陷,她们也得上山摸清楚,莫永期究竟被使驭着做了什么。
程祖惠一直看着她俩,要么看面容, 要么看鞋边和影子, 她欲言又止, 好几次刚要说出口,却又憋了回去。
引玉料想, 无非还是那些劝君珍重的话,索性转身, 勾着莲升的袖子便要走。
莲升扯开袖子, 反将手腕挤入她掌心, 但神色依旧平淡,好像心头无欲也无求。
引玉笑了, 却不好当着程祖惠的面说太多, 只悠悠说:“做就做明显些,你该庆幸我还不算愚钝, 否则我就算是钓鱼,我也不……”
她意味深长地收了声,个中暗喻,只有莲升懂得。
两人拉扯得也不算明显,却被程祖惠看到了,程祖惠愣了一瞬, 终于还是出声叫住了她们。
“等等,再等等。”
引玉停住, 扭头看了过去。
程祖惠心急如焚, 她叫住了引玉和莲升, 自个却还在往厅外走。她腿脚不好,走路时腿也不大抬得起来,拖鞋的后脚跟都要磨平了。
“怎的,大娘。”引玉问。
程祖惠窸窸窣窣地走着,心急到嘴边蹦出来一句当地的方言,随后才用掺了口音的普通话说:“等等啊,我再给你们拿一样东西,你们再坐坐!”
“我们等,你可别急。”引玉生怕她跌出个好歹。
莲升看程祖惠的身影被挡在墙后,才抬臂将引玉的手顺带着拎了起来,晃晃说:“不什么,不勾我?”
她语气平平地说完,立刻抽出手,五指与引玉交握。
引玉凑到莲升耳边说:“谁让有的人一开始不愿与我共事,还不想和我同住一城,我不得已去了晦雪天,在别人眼里是凄凄惨惨四海为家,怪谁?”
“欲可不是从天而降,哪能说有就有,明珰。”莲升头回说得如此幽慢。
引玉退开些许,抬起闲着的另一只手,往莲升手背上轻轻一碰,说:“欲不是从天而降,你的心也不是无隙可乘。”
莲升无法反驳。
引玉收回手,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环臂看起远处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坟山。
如今到了观喜镇,她反倒不是那么急了,等等也无妨。
莲升刚靠过去,伏在地上的黑狗便嘤嘤叫唤,吠也不吠,就跟耳报神一样哼哼唧唧。
引玉忽然说:“我原来以为,莫永期被使驭是因为身中役钉,如今看似乎不是。灵命了解无嫌,却不了解莫永期,贸然使驭只会让人觉得莫永期变了性子,被夺舍了。”
“役钉也不是想下就能下的,灵力不济时,下下来的役钉眨眼就会消解,白费心神罢了。”莲升隔着那玻璃门吹出一口气。
那一瞬,环绕远山的云雾像被拨开,露出了灰绿的山巅。
可惜云雾只分开数秒,便又笼上前去,将山腰山巅遮得严严实实。
黑狗忽然站起来狂吠了几声,好像看见了什么,就和方才她们在楼下看见时一个样。
引玉循着黑狗目视的方向看去,才知对楼竟也养了狗,隔得远,隐隐只看得出养的同样是黑狗。
再看,对楼的邻居也养了黑狗,可太巧了,这观喜镇总不能家家户户都养这花色的狗。
“看镇里的人全是半死不活的,养黑狗倒像是为了辟自己的邪。”引玉嗤了一声。
莲升皱眉,玻璃门上雨水淋淋,隔着门看不清楚,干脆拉开门站到外面,沿着长街看向远处。
引玉脚边地板被打湿,这地板一湿,老人踩着怕是要摔,她只得挥动手腕,把飘进窗的雨水全给拂开了。
“在看什么?”她眯起眼,没看出究竟。
莲升从外面回来,顺手关上门。她鞋尖刚踏进屋,地板上的水便通通消失了,说:“这街上每一家都养了黑狗,有不少就趴在窗边,所以一眼就能看见。”
“应该不是巧合,不过,如果全镇都是做纸扎生意的,倒也会信这些。”引玉微顿,“怪就怪在,为什么镇民全都死气沉沉,而且都做纸扎生意,这其中总得有些说法。”
莲升下颌微努,目光淡淡斜向门外的楼道口。
引玉登时噤声,又听见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
程祖惠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两枚古旧的铜钱,铜钱看样子年份挺长,如果拿到萃珲八宝楼,多半是能换不少钱的。
偏偏,程祖惠把铜板递了出去,说:“你们带上这个,下山之后可得记得拿来还我,不记得……就算了。”
像这样的古物,通常浸满阴气,还容易招鬼,正如整座萃珲八宝楼。
引玉看了片刻才伸手去接,果真是古物,她一摸就摸出来了,还是在水里泡过许久的,看样子是世代相传的贵重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