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115)

鱼泽芝只是取出打火机,把捆着疫鬼的红绳烧了,继而拿出事先做好的纸人,贴到疫鬼身上。

纸人一动,疫鬼便跟着动,一纸一鬼齐齐步入镜中。镜中世界,此鬼会自行解开心结。

邬引玉周身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阴气太重,她如今连呼吸都很是吃力,关节也痛得愈发频繁。

“哪儿难受?”鱼泽芝放下打火机。

邬引玉转动手腕,不解道:“这一路过来,越靠近草莽山越难受,我这病又不是在这落下的,你说……”

她眯起眼,刻意压低了声音,活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一样,“五门这病,不会也和邬嫌有关吧。”

她寻了张椅子坐下,腿往鱼泽芝那边撩,说:“这事儿你清楚么。”

鱼泽芝眉心微蹙,朝撩过来的那条腿瞥去,犹豫了三秒有余,说:“不清楚是不是与她有关。”

邬引玉收回腿,咔地推开烟丝盒,“算了,明儿进山,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送走那只疫鬼,鱼泽芝没理由再逗留,捡起房卡,回头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一会我让他们帮忙拿行李,你歇着。”

恰好邬引玉也不想动,软绵绵歪在座椅上说:“劳烦鱼老板了,下回换我给您做牛马。”

“牛马就不必了。”鱼泽芝关上门。

邬引玉抿着烟嘴等了一阵,她忘了问鱼泽芝那叫慧水赤山的地方有没有烟丝,要是没有,她可怎么办。

她能回忆起来的旧事明明还那么少,却有种感觉,她一定会回去。

所幸起先她们停车的地方离这不算远,从鱼泽芝走过去再开过来,用了二十分钟不到,没过多久就有人敲门送来行李。

拿到行李,邬引玉匆匆洗了个澡,其余什么也不想做,刚往床上一趟,嗅着不舒服的被套味便睡着了。

一晚上也没梦见白玉京,倒是这二十来年发生过的事,走马观花般在脑中一晃而过,这些年记得住的脸面一一展现,好像临行前的终章。

邬引玉在半夜热醒,才发现被子盖厚了,而这房间的空调还不是自动开启的,硬是把她焐出了一身汗。

她起来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难怪不光热,还饿得起劲。

刚把灯打开,一团黑影猛地扑了过来,吓得她忙往后仰,却还是被扑了个正着。

墨香。

嗅到这气味,邬引玉下意识朝箱子看去,因为转经筒就在箱中。

箱子锁得严实,转经筒里的叫喊声也被捂了大半。可当邬引玉打开箱子,那幽咽和哭叫便齐齐传出,显得吵吵嚷嚷。

邬引玉堵着一只耳朵,从盥洗室里找出一只洗衣盆,不加珍惜地把转经筒丢竟盆中,烧符纸盛水一气呵成。

墨汁洇开,那点儿声音又听不见了。

邬引玉费了好大劲才捞出转经筒,那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玩意儿,如今沉得跟兜了千斤石一样,压得她差点抬不起胳膊。

她琢磨着,总不能因为离牙樯滩近了,这东西吞魂愈发方便,所以斤两也跟雨后春笋似的,长势喜人。

再度躺下,邬引玉却睡不着了,索性做起了扰人清梦的坏事,给鱼泽芝打去电话。

响了不过三秒,那边就接了起来。

邬引玉伏在床上,没力气地说:“鱼老板忙么,过来陪陪我?”

“陪你做什么。”

“进山。”邬引玉翻身,那隐隐约约的呵气声全传进了手机里。

作者有话说:

=3=

第46章

旅店门扇单薄, 走廊上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没等鱼泽芝叩门,邬引玉便拧动门把露了面,笑得是一个心慵意懒,说:“鱼老板也没睡?”

“睡不着。”鱼泽芝往里打量, 在嗅到那股未散尽的墨香时, 目光微微一滞。

“闻到了?”邬引玉鼻翼翕动, 费劲嗅着,没力气地说:“刚才墨气忽然出现, 接着转经筒里传出动静,里边的东西好像坐不住了, 我也等不及了。”

鱼泽芝连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的, 没半点松垮, 还和白天时一样,似乎做好了半夜出门的打算。

她看向邬引玉, 倏然抬手, 屈起食指往对方面颊上一刮。

邬引玉愣住,微微往后仰身, 却见鱼泽芝手指上沾了墨。

鱼泽芝神情难辨,就连微抿的唇角间,也凝满化不开的冷淡惆怅,像是对局势失去把控,而变得不知所措。

可她就算迷蒙不解,也仍是冷若渟泓, 不久轻呵出一口气,妥协般开口:“你越来越虚弱, 我就知道, 这只转经筒要废了。”

“上面的念力更弱了?”邬引玉侧身眺向屋里那只行李箱。

鱼泽芝淡淡“嗯”了一声, 说:“那幅画怕是又吃魂了。”

“是又沉了点。”邬引玉会想方才手中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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