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80)
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呢喃,一点古怪的旖旎,悄然浮上心间。
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的画面叫人羞于直视,正是前天夜里,跟沈之砚在榻上缠绵的一幕幕场景。
她蓦地睁开眼,湿淋淋的眸中漾着惑人的媚意,贝齿咬住下唇,难掩口中的细弱喘息。
一绺湿发黏在雪白颈项上,像一尾黑亮的蛇,蜿蜒而下,游走于粉嫩软腻的娇躯。
她身上起了从未有过的变化,说不清怎么了,好像很热,身在热水中,却又冷得打起寒颤。
阮柔全然不知,午间睡着时吸入的媚香,因份量不多,之后沈幼舒出事,接下来一番忙乱,叫她完全没时间察觉身体的异样。
这会儿整个人浸入热水,压抑的药性复苏,这才生出异状。
她双手交叠环在脖颈,拥住自己的身体,水底下,两条细白匀称的长腿绞紧。
*
沈府的藏书阁,始于沈之砚祖父那一代,书籍尚在其次,里面最多的,是历朝历代的案件卷宗,所涉包罗万象。
在沈家夺爵,足以汗牛充栋的典藏,交予祖父的同僚手中保管,买回宅邸后方物归原主。
沈之砚自识字起,就爱流连其中,除开四书五经、应付科考的那一套,他的所有常识见解,皆来源于此。
今夜他来到这里,循着记忆在二楼一座架子上,一口气翻出十来本厚重卷宗。
江南两淮多秦楼楚馆,涉及的案卷中,有关于这个行当的详尽资料,其中便包括房/中/术。
沈之砚文采斐然、学富五车,但在这件事上,自认还是个白丁。
不懂就学,他相信以自己的悟性和研习能力,这些难不倒他。
过去他像个老学究,视房事为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
前天夜里,他莽撞得像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后来被阿柔骂作混帐,沈之砚返躬内省,诚然,世间男女之事远非如此刻板,闺房和睦,亦不失为夫妻情意深厚的佐证。
眼下,他望着面前的春宫图,忽地悟了:
怪道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原来指得是……这个。
沈状元勤奋好学的劲头上来,专注研读到二更鼓响,这才起身,将摊了一案的非礼勿视全部收好,按册放归原位。
离开藏书阁前,他在窗边眺望棠梨院,见正房烛影昏黄,心头一喜,阿柔在等他。
阮柔沐浴过后,身上的热意似有消退,拖着疲软的双腿爬上榻,在云珠要吹熄烛台时,鬼使唤神差说了句:
“留着吧。”
沈之砚走进内室,就见阮柔在榻上蜷成一团,身上穿着月白色绫绸寝衣,背朝外,长长的一头青丝葳蕤,凌乱如蔓生的杂草,铺陈在他那半边的枕上。
他放缓脚步,走到烛台边拿起烛剪,以一种近乎严谨的态度,将烛芯绞至寸长,环顾四周,尤其是床榻的位置,确保亮度调至最暗。
先前一篇供述中曾提到,房中光线不宜明亮,其一,灯下看美人别有风情,可增加恩客金主的愉悦程度。
这点并不在他研判范畴之内,他在意的是第二点。
女子身处暗室,在感观和体验上会加倍敏感。
就这一点而言,他们过去的做法,倒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榻前落了纱帘,进一步隔绝亮光,沈之砚掀帘而入,睡卧在榻的人只剩个影影绰绰的白团子。
那上还说,却也不能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因为视觉的刺激,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时沈之砚读到这里,深深蹙起眉,这般自相矛盾的说法,内里必有玄机。
稍作思量,他很快想出应对之法。
回来前特意去了趟府后的私库,沈之砚从怀里摸出一枚随珠,浑圆如小儿拳头大小。
此物便是民间戏称的夜明珠,实际并非蚌生珍珠,是一种矿石,因其罕见,价格被商家吹嘘得居高不下。
珠子散发出柔雾般的幽光,帐中顿时有了几分飘渺仙境的意味,不会亮得刺眼,亦不至于完全摸黑。
亮度刚刚好。
沈之砚满意点头,将珠子滚进帐顶,脱去外袍轻悄上了榻。
将那一头长发细细拢至身后,沈之砚刚挨着她躺下,阮柔猛地翻身,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香软的身体主动贴进怀里。
双手上扬环住他的颈,袖口随之一下滑至肩头,露出两截白生生、嫩藕般的玉臂,珠光下泛起一层活色生香的华晕。
女人柔软的唇炽热,恰恰吻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啄,仿如蜻蜓点水,在他身上点起微弱的小火苗。
旋即,这点苗头迅速扩大,有了燎原之势。
她在他怀里扭动身子,眼神涣散,软声呢喃:
“夫君……我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