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23)

作者:柏盈掬

这个姿势,比起往日与她同寝,完事后各自回被窝端正平躺来说,简直过分旖旎缠绵。

火热的胸膛在那张曲线玲珑的背部,收获沁人心脾的凉意与丝滑,沈之砚舒服地轻哼一声,惬意闭上眼。

父亲是他的前车之鉴,从母亲带着他搬出伯府的那日起,这句话犹如金针,每日刺进他骨髓,警醒敲打着他。

便是娶了阮柔后,他也时常告诫自己,不要沉迷温柔乡,他压制□□,亦压抑心中对妻子的爱。

与母亲期许的不同,母亲是因无法取代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痛苦了一辈子,即使父亲已死,她仍在折磨自己,和他这个儿子。

他这辈子不会娶别的女人,只有阮柔一个,自然无此烦扰。

担忧还是在于,或许他与阮柔心目中期许和认可的那个沈之砚,还差着很大距离。

他深知,这身皮囊之下的灵魂肮脏丑陋,配不上她。

若她某天知晓这一真相,会如何?

昨夜的梦如同当头棒喝,他今日已经失控过,想拖她入苦难深渊。

环在她身前的手回探,抚弄颈侧软肉,一寸一寸,到了血脉跳动处,指尖微微用力,感受底下的勃勃生机。

窗外传来一声夜莺啼叫,沈之砚睁开眼,温柔自眉眼间逐渐褪去,他几乎忘了,交待白松的事,想必已经办完。

他看了看怀中熟睡的人,薄唇轻抿,在她耳后轻轻落下一吻,随后翻身下榻,伸手抓了件外衫,单手到底不便,扯了几下无法穿好。

外面,白松又发出一声讯号,沈之砚不急不徐穿好衣裳,提步迈出房门。

白松是从光通寺回来,说起长明灯的事,略有踌躇,“属下在通明殿遍寻不见,之后翻查油灯册子,才知夫人今日已叫人撤了供奉。”

“撤了?”沈之砚神色不动,心头却是有些喜悦的。

阮柔今日主动告知他翟天修的存在,看来是打算就此放下。

白松道:“后来属下看见小沙弥将那长明灯碾成细末,撒在化生池里。”

这件事他先前想简单了,白松后知后觉,到这会儿才发现,分明是夫人从前与表哥有那个……私情,人死了还念念不忘。

而主子这是醋意大发,才会命他连夜回去,毁了翟天修的长明灯。

啧……就、有点缺德。好在不必他动手,那小沙弥自己就把灯砸成了渣。

沈之砚蓦地生疑,追问:“撒化生池?”

“属下问过寺里,通常不再供奉的长明灯都是这般处置。”

沈之砚像是自言自语,低低沉吟,“为何不继续点灯了……”

白松见问,依着从小沙弥那里得来的说法,如实禀报:“长明灯祭奠亡者,如因家属远行、亡故,或无力继续供奉的,寺里会妥善销毁灯盏,另有一种情况较为罕见,便是……亡者未亡。”

说到最后这四个字,白松忽地愣住。

今日阮柔那番话,此时如洪钟大吕,猛然间撞进沈之砚耳中,震得他两耳嗡鸣。

“若是哪天他忽然回来了,没死……阿娘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那么,到底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还是……翟天修真的没死?

沈之砚负手立在庭院正中,月光如洗,映得他失血过多的脸庞愈显苍白,漆眸阴郁,深幽潭底却沸盈如潮。

昨夜的梦境浮现脑海,宛如身临其境,他依稀辨得出,那是沈家在京郊的一处庄子。

那是记忆深处,他最不愿回想起的一个地方,在沈之琛死后,父亲重病卧床期间,他被母亲送到那里,窄小破旧的屋子四面漏风,是他过过最冷的一个冬天。

那是母亲对他的惩罚,叫他刻骨铭心。

若他想要惩罚阮柔,叫她痛定思痛、悔过重来,大抵,也会将她送到那里去。

那么,梦中的她分明是中毒而死,是他做的么?

沈之砚像被火苗烫了一下,迅速将这个念头抛开,不敢深思。

因为他知道,没错,他会的,他做得出来。

好似有一只魔爪拖拽住他,蛊惑着不断向下沉沦——若翟天修没死,她心心念念要跟他双宿双飞……

沈之砚想,他真的会杀了她。

“主子?”白松见他久久不语,轻声提醒道:“您让属下查的这人来历……”

“说!”沈之砚声冷如冰。

“属下下午去大理寺,找严少卿借调了西北军册。”

今日听夫人说起那人回延绥入伍,有了这个方向,白松很快便从军户籍册中找到。

“此人的父亲翟弼,是延德千户所的千户,隆泰二年那会儿,烨王刚封到庆阳,翟弼驾前失仪,被当众责了二十军杖,此人心有不服,之后王府宣召,他入府咆哮上官、藐视宗亲,大闹一场,随后当场畏罪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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