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208)

作者:柏盈掬

阮柔悠悠醒转, 脑中昏沉,意识尚不清明,一时竟以为仍是前世, 被沈之砚劫了囚在庄院的光景。

然而眼前并非简朴陋室,身处一间陈设奢华到极至、几近靡艳的厢房之中, 她低吟一声强撑坐起, 触手丝滑, 身下是色泽艳丽的厚软雪缎,令人身在其中,如高卧云端。

她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滑, 此间处处透出的,分明是一座打造精致的金丝雀笼,将她捉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前方立着一扇纱屏,其上描绘无限春光, 令人羞于着眼,一个身影静静投在上面, 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

“一听说你被沈之砚休了, 我紧赶着接你过来。”

一道男声,透着惋惜悠悠响起。

听着耳熟,阮柔迟钝的脑子急转, 一时难以辨认。

青年自屏风后转出, 一身玉色道袍,愈发衬得丰神俊秀, 宛如人中龙凤, 用欣赏猎物的眼神, 打量着面前的尤物, 毫不掩饰金屋藏娇的卑劣。

阮柔如同见了鬼,一万个措手不及,“兄长?!”

“嗯。”阮承宇低低应声,如同往日里府中遇见,兄妹间生疏冷淡的一个招呼。

然而眼下,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落进他手里,兴奋的快感宛如潮水,瞬间袭遍全身,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畅快。

“若不是你,我的身世也不会被公诸于众。”阮承宇勾唇轻笑,“三妹,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前段时间各路消息满天飞,关于明氏私通,阮承宇是裴相私生子的流言,最初从甜水胡同传出,只是恰逢裴安获罪,并未受到太多关注。

阮柔瞳眸一缩,视线落在他腰间系着的一枚玉饰上。

那次丰淖园,沈之砚在她房中捡到的,正是这样的葫芦形玉坠,那夜她药性发作,直到第二日才明白,为何当时沈之砚的态度那么古怪。

原来,那天不止沈幼舒,清白差点坏在游鸿乐手上,她险些也是同样遭遇。

后来她在芳菲斋的遗物中也曾瞥到过一眼,因着当时走神,不曾多想,后来琢磨两日,却再也猜不到真相。

此刻看着这一室的不堪入目,阮柔一颗心沉至谷底。

打死都想不到,阮承宇竟对她抱了那种心思。

“既是说开了,这声三妹不如省了吧。”

阮柔冷声道,尝试着站起身,脚下虚浮,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我要回家。”

走到门边一推,果不其然,纹丝不动。

“走?你想走去哪儿?”阮承宇笑声愉悦,缓步走上来。

昏倒在外间的吕嬷嬷刚醒,这时忙赶来挡在阮柔身前。

“大少爷,你要做什么?”她嘶声叫道:“你们是兄妹,这是背伦呐,要遭人唾骂的。”

世俗礼法并不只论血缘,即便明氏已跟阮家一刀两断,阮承宇还顶着阮家的姓氏。

吕嬷嬷故意拿话激他,想逼他放人,却不料,这正好戳中阮承宇的心思。

从懂事起,他便知道自己是裴安的儿子,父子早已相认,这座专供藏娇纳美的虹桥别院,自他十六岁起已是常客。

继承了裴安的风流,在寻欢作乐上,阮承宇更可谓青出于蓝,对着那些或小意逢迎、或哭叫不从的女子,早便失去兴致。

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转移到阮柔身上,打小便是美人胚子,嫁人后,终于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出落至娇艳欲滴的美妇人。

而两人之间禁忌的关系,才是最令他欲罢不能的。

“你这老婆子太没见识。”

阮承宇保持风度,不再步步紧逼,行至桌前优雅落坐,“烨王和长公主当年也是如此,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吕嬷嬷气得快要晕过去,这是个畜生么,张口欲骂,被阮柔一把拉住。

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人别说畜生,根本就是个变态,越说他反而越来劲。

阮承宇无视吕嬷嬷抓狂,屈指一敲桌案,眼神示意桌上的酒壶。

“倒酒。”

吕嬷嬷母鸡护雏似的把阮柔护在身后,此刻却也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辈子听过见过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无耻下作。

却不得不堆出笑脸,上前捧起壶,做殷勤状,“大少爷,老奴来给你斟酒……”

阮承宇拿手盖住酒盅,斜觑她冷冷一笑,“知道是奴,就该有点眼力见儿,滚。”

吕嬷嬷一僵,见他眼神依旧往身后瞄,下意识仍旧挺身遮挡。

阮柔从她身后走出来,知道眼下躲避无济于事,“我的婢女在何处?”

阮承宇长眉一掀,流露几分满意,“三妹一向聪明,兄长是斯文人,不想对你动粗。”

云珠落在他手里生死未卜,眼下的情形,比起前世被关在庄院里,更要艰难万倍,阮柔心知,除非但求一死,否则,还是先不要激怒他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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