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37)
即便复仇的念头强烈如斯,但说到底这是他褚尧的私心,而非迟笑愚的,连累旁人无辜受难,褚尧无论如何要求个说法。
将离闻言,默不作声地将桌上冷茶换掉,忽然唤声:“殿下。”
褚尧询问地望向他。
在东宫手下当差这么久,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将离还是会心乱如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发觉这双含情眸,已不像从前那样水浮于冰,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却冰冻三尺,现在这双眼即使波澜不惊,也多了另一重温度。
并不怎么炽烈,更谈不上天雷地火,但就是一小撮焰苗温存地烧着,融化了那些伤人更伤己的棱角。
将离犹豫良久,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只好局促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殿下比从前,更有人情味了。”
褚尧微怔了怔,也笑起来。
笑到后来却恍如一声叹息:“那你觉得,他会喜欢孤现在的样子吗?”
末一句太轻,很快散在风里,将离似是没有听清,并未作出回答。
天色渐完,花影已随落日斜到廊下,刚好挡住少年略显沉默的面容。
羽耀知道将离的耳力好,特意等他走后,方才抽出两指,凭空画了一道只有灵界中人才能看懂的传讯符。
符文在指间逸散成白烟,丝丝缕缕,掠过少年精心矫饰过的眉峰,模糊了那一丝油然而生的怅然与怀想......
*
太子出席点金宴的消息,只消一阵风,就吹遍了潞城的大街小巷。
大选这日,万人空巷。
许多人说不清是被胭脂浓香吸引而来,还是对这位传闻中风华无双,却又毁誉参差的东宫起了好奇。
就在太子殿下踏入望花楼的那刻起,旁观者不约而同在心中发出一声啧叹,惊艳之余,反而淡化了东宫战时来此寻欢的荒诞意味。
老鸨簪金戴银,见贵客如见神明,点头哈腰地谄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上楼里的姑娘个个都非凡品,来过的公子哥没一个不牵肠挂肚,保管教您满意。”
“上楼?”褚尧眼眸微侧,略挑了一丝戏谑之意,“难不成,锦营花阵也有上下之分?”
老鸨满头叮铃当啷的乱响声一停,面露难色。
今日褚云卿自入了席,便有些沉默寡言,见老鸨语迟,不得已替她解释道:“上楼里的姑娘,都是官家之女,身价更高,接的,也都是些头脸人物。至于下楼。”
未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他的语调陡一下变得沉郁起来,引得羽耀不自觉看了他好几眼。
“至于下楼,”褚云卿缓慢道,“都是,出身贫苦的良家女。上不得,今日台面。”
人间尊卑之分,竟根深蒂固到如此程度,便是沦落风尘也不能免俗。
褚尧一边感慨,一边余光斜洒,就瞧见某少侠正与一青楼艳妓打得火热。
少年虽然蒙着眼,但丝毫不妨碍他这个人的倜傥可喜,秀颀的身长和俊朗的面容,足已俘获不少芳心,而遮挡了心之神窍的绸布,反倒更容易勾起女儿家的遐思。
羽耀贴耳说了句什么,那艳妓春山半蹙而秋波含嗔,半真半假地捶打他几下,咬唇点了下头。
刹那间,众人面色迥异。褚尧脸上虽仍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殿下生气了。
第60章
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四面依旧人声鼎沸,与此间却恍如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相隔。
不远处侍立的小龟奴试图上前破冰,褚尧只看了他一眼, 小龟奴立时僵在原地,顿觉寒风飕飕地扑面而来, 一股子凉意蹿上脊柱, 直往心窝里钻。
好在老鸨及时圆场道:“小孩子家不懂事, 冲撞了殿下, 老身回去后定好好管教。快开宴了,请您随老身移步上房。”
说罢回头狠狠剜着小龟奴道:“还跟这杵着做什么!快去给姑娘们掌灯, 迟了仔细你的皮!”
望花楼里有头有脸的姑娘, 都有专门的下人替她们掌灯。
小龟奴喏喏应声, 走到灯台前惯性地伸出右手, 忽而一顿,趁人不备偷眼瞧了瞧四周,学着其他龟奴换作左手提灯, 右手则匀出来,随时准备扶姑娘上楼。
这规矩哪怕是新入楼的孩子也烂熟于心, 他却表现得无比生疏。
好在老鸨一门心思趋奉东宫,没顾得上关注他。小龟奴暗暗松了口气, 装作不经意地一拂袖,落手时袖口内侧多了页符纸。